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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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王俊博的第一眼,劉睿就知道,這人一定很有意思。
那時剛分班沒兩天,大家互相之間基本上不怎麼認識,故而課間都比以前安靜了不少,唯獨有一塊兒地兒時不時傳來嬉笑聲。
出於好奇,劉睿不由得多瞧了幾眼,後來,劉睿知道,他叫王俊博。
和程征祥同桌後沒多久,劉睿和王俊博也迅速熟絡起來,因為王俊博就坐在程征祥後麵,並且和程征祥還是室友。分班後,劉睿不再天天和周新宇一起吃飯了,因為倆人所屬班級不同,老師的偶爾拖堂加上不時的突發事件,讓一起吃飯這件事變得有些麻煩,當周新宇提出這一點時,劉睿想著倆人都是大老爺們兒,也沒必要像其他情侶那樣時時膩在一起,便怎麼方便怎麼來。並且學校食堂就那麼大,倆人剛好碰到的次數也挺多的,懷揣著碰到對方的小心思也給倆人增加了不少情趣。於是,劉睿便和程征祥,王俊博一起吃飯了,有時碰到周新宇,也拉他一起,故而劉睿的朋友和周新宇彼此間都是認識的。
在高中,陪養感情的最好時機便是“同吃同睡”。高中生們大部分的時間都貢獻給了學習,課間又得忙著補覺,那麼侃大山這件事便留在了飯桌上與臥談會之時。女人聊天兒聊男人聊八卦,男人聊天兒聊女人聊新聞。內容貌似不同,但性質其實都一樣——聊的還是周邊人周邊事。和一個人聊天聊多了,大致就能看出這個人的世界觀,雖然劉睿沒有機會和王俊博開臥談會,但在飯桌上就已經證實了劉睿的想法——王俊博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和誰都聊得來玩得開,但卻又感覺他和誰都保持著距離,不過劉睿轉念一想,誰沒點兒小秘密,又覺得無可厚非。
越是深入交往,劉睿便越覺得王俊博有意思,跟他待在一塊兒,永遠都會覺得很放鬆,即便是在當時繁重的學習壓力之下,王俊博都有那種讓人開懷大笑的能力。這並不是說王俊博有多麼地幽默,若論幽默,王俊博不及周新宇的十分之一,但王俊博就是有那種能讓人開心的力量,有時或許那句話那件事換個人來說,都沒啥特別的感覺,可若是王俊博,情況瞬間就不太一樣了,他總能將自己的開心感染至周圍的人,這正是劉睿所需要的。
劉睿需要一切正能量,這樣能讓他活得稍微輕鬆點兒,待在王俊博身邊,劉睿時常忘了自己有個病了的哥哥,有個拮據的家庭,有個讓自己窒息的家庭環境……盡管劉睿不想承認,這一切確是真真正正地存在著,並且影響著他。
劉睿沒有告訴任何人,初中那次自殺被周新宇提前發現並阻止後,他受不了一點挫折,他已經脆弱到任何一次失敗都能讓他崩潰的地步。他知道自己可能有點不太好,但沒有人能幫他,告訴周新宇,隻會讓他擔心,而父母,自哥哥病後,便沉迷於宗教,他們相信他們的神會幫他們解決一切。劉睿相信,即便他告訴父母他的現狀,父母能做的也隻是求神拜佛而已。
在某些方麵,劉睿其實是很能理解父母的行為以及心態的。他們在這世上生活得太苦了,沒有人能幫助他們也沒有人會幫助他們,他們唯有向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求助,祈求能在這世上有一席生存之地,這大概是他們最後的希望與支柱了。劉睿也曾絕望到將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神佛的身上,但他活得太過清醒,始終無法騙過自己。他明白,宗教信仰隻能作為精神支柱支撐一個人走下麵的路,但它卻無法幫人走下去,路,終究還得靠自己走。
所以,劉睿需要一切正能量,所以,劉睿想要不斷地靠近王俊博,他就像太陽一樣,吸引著生存於黑暗中渴求光明的劉睿。
早春的三月透著絲絲涼意,但劉睿卻渾然不覺,一個星期以前,他終於和他的太陽成為同桌了,這讓他無比的高興,每天都樂巔巔的。在高中這種全封閉式的環境下,同桌對於每個人的意義可謂是重大的。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九點,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半的時間得跟同桌待在一起,可想而知,一個適合的同桌有多麼重要。那麼怎樣的同桌才是適合的呢?當然是自己喜歡的或著關係好的唄。喜歡的就別想了,杜絕早戀是從小到大的主題,至於關係好的,隻要你倆坐一起不會影響自己或他人學習,班主任一般都會同意。
劉睿後來回想那段日子,有時候甚至都覺得他們的班主任對他們未免也太好了些。好幾次他早上害怕早讀遲到,狂奔在校園裏,路過低年級的教室,看見門外已經站了一大排遲到的人,可當他氣喘籲籲地到達自己班上時,班主任卻站在門口,讓他們慢點兒跑別摔著。平時換座位,若是不滿意,可與人協商後自行調換,班主任一般不會說什麼,除非調換後會影響到他人……
不管怎麼說,劉睿終於和太陽同桌了,這件事足夠他高興到下一次換位子。
漸漸的,劉睿發現,王俊博吸引他的,不僅是他的溫暖,他還有一種獨特的溫柔。他會在劉睿上課不小心睡著時將外套披在劉睿身上,他會在劉睿感冒時幫劉睿準備好紙巾,他會在劉睿偶爾心情不好時適時地轉移劉睿的注意力……
許多年後,劉睿與王俊博聊天時偶然聊起這些事,王俊博自己都不太記得做過這些事了。這便是最要命的——王俊博所有對劉睿的好都是他無意識的舉動,他隻是覺得對於朋友應該如此而已。
故而,劉睿曾經有段時間很喜歡王俊博這個朋友,喜歡到劉睿都不知道自己對王俊博的感情到底是兄弟之情還是戀人之情,這大抵便是那種“多於朋友,少於情侶”的感情吧。
即便是後來各自念了大學,太長時間沒聯係,劉睿和其他人都有些生疏的那段時期,王俊博依舊是那個與旁人不同的。劉睿依稀記得,那是倆人念大學後第一次通話,時隔半年,再接到王俊博的電話,恍如隔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劉睿猶豫著要不要接,接起來後又說些什麼,最後,劉睿終是接了電話,而王俊博第一句話便完全化解了劉睿的糾結與尷尬。
他說:“睿睿,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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