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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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過年,其實也不過那麼幾天,一眨眼便過去了,初六的時候,春運大軍離開家往外奔波,劉睿和母親,也終於離開這個地方回到了家。這讓劉睿感到很開心。那天,他第一次那麼期待回到這個他曾經厭倦的“家”,隻有在這個地方,他才有久違的歸屬感,隻有在這個地方,他才能真正地放鬆下來。
春節的結束意味著嚴冬的結束,在初春陽光的照射下,冰雪一點點消融,若不是路邊尚有未完全融化的雪,根本看不出來,在一個月前這裏曾遭受過雪災的侵襲。
大街上,剛過完年的人們一臉喜氣洋洋,好似什麼都沒經受過。人類總有這樣的能力,無論遭受過多大的災難,當一切都過去,人們又能回複到以往的生活,繼續生存下去。或者說,不隻是人類,整個自然都是如此,不斷地更新換代,不斷地傳承,逝去的終有其歸宿,活下來的又將迎接新的挑戰,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一代又一代的重複。
故而,在特大地震的消息傳來時,人們固然悲傷,卻並沒有停下忙碌的腳步。
人與動物的區別在於“人有情”,麵對地震,每個人都願意慷慨解囊,甚至有不少誌願者前往重災區幫忙。但同樣的,也正是因為這份“情”,更顯得傷人。無論再怎麼同情,每個人終究有自己的路要走,災難中死了多少人,又救活了多少人,聽過之後,落了幾滴淚後,也便沒有然後了。
劉睿想,這沒有什麼的,每個人的路都得自己走,那些遭逢災難的人如是,那些活下來的人如是,他亦如是。旁人再怎麼同情可憐你,也不過是同情可憐而已,或許他可以幫你一點,但最終,那苦難還得自己來擔,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那些旁的人又怎麼指望得上呢。
初三依舊是要分班的,對於這一點,劉睿是無所謂的。陰鬱的性子加上不出彩的成績,上了兩年的學連班上的人都沒認全,更別提交朋友,唯一說得上話的童煥有時也被他噎得沒話講,這樣一來,便更沒有什麼可留念的了。
新的班級又幾乎是全新的麵孔,不過劉睿不在意,他隻是覺得這又是一個新的起點,他又可以從頭開始。
一切如劉睿料想般的順利。初三開設了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化學課,大家的起點都一樣,這給了劉睿極大的鼓勵。在暑假學校組織的全體補習期間,劉睿的成績有了大幅的提高,這讓他那段時間開朗了不少。
整個初三劉睿都在埋頭苦讀,並不是他有多麼喜歡學習這件事,隻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如果一件事有一個好的開頭,那麼其後的困難也更有信心並且更容易克服,劉睿一直記得初三的化學老師告訴他們的一句話:成功才是成功之母。或許對於那些執著的偉人而言“失敗是成功之母”確實是一句箴言,但於更多平凡的人而言,失敗帶給我們的,更多的是心灰言冷,止步不前。人類不得不承認,隨著曆史的發展,社會的進步,人也變得越來越脆弱,許多以前看似無關緊要的事現在變成了自殺的根源。不管什麼人做什麼事,都希望自己能成功,或許一次不行還可以再一次,再一次不行就又一次,但不得不承認,在這種一次次地重複中,人們對自我的認可度在不斷地下降,唯有一次次的成功,才會讓人有繼續下去的欲望。
劉睿是幸運的,他給自己開了一個好頭,這讓他初三一年的生活雖然辛苦但並不難過。
自從上初三後,周新宇也很少去找劉睿了,一方麵是因為雙方太忙,沒有時間,另一方麵,周新宇想冷靜一下。隨著年齡的增長,周新宇對情愛方麵也有了一點了解,他不想再逃避自己對劉睿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喜歡上劉睿了,並且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他不想這樣,雖然網絡告訴他同性相戀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他不想或者說是害怕和周圍人有所不同,其實周新宇也不是說一定要和別人一樣,但人就是如此,大家的生活模式都是這樣,一旦自己和別人有所偏差,便會害怕,這種害怕是說不出原因的。並且周新宇也不確定,一旦自己邁出了這一步,劉睿又是否會和他一樣。這些煩惱對於年輕的周新宇而言太過沉重,第一次,他選擇擱置問題,躲避劉睿。
劉睿實在是太忙了,每天早上得被英語老師抽去辦公室念書,上午下午的課都排滿了,晚自習後又得趕回家寫作業背書,經常學習到晚上一兩點。以至於等他反應過來周新宇好久沒找過他時,一學期已經過去了。當他再見到周新宇時,又是一個大雪天。
“睿睿,你這次期末考得怎麼樣?”
“嗯,還可以吧,正常發揮。”
“有一次月考我看到你在全校的前一百名榜單上呢,挺厲害呀~”
“那個啊,運氣好吧。”
周新宇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和劉睿的話題隻剩下學習,不由得有些尷尬,也有些難過,正想緩解一下這種氣氛,劉睿卻先開口了。
“你……成績怎麼樣,是可以考省重點還是市重點?”
“我們班主任說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上省重點吧,怎麼了,怕比不過我啊,哈哈?”說著,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周新宇已經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了,他沒想到劉睿將他也當作了競爭對手,而劉睿下一句話卻將他從深淵中拉了出來。
“對啊,我得努力和你考同一所學校,這樣才能繼續當同學啊。”
“你說你這麼努力是為了和我考同一所高中?”
“是啊。”劉睿點點頭,自顧自地說著:“不過我現在還是不行,總差那麼幾分,我們老師說……”
周新宇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幾分鍾內大起大落讓他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他突然有很多話想和劉睿說,但現在卻一句都說不出來,最後,所有的情感都化為一個擁抱,他死死地抱著劉睿,不停地說著“睿睿,你真好”。
劉睿猝不及防被周新宇抱住,有些懵圈兒,然後又聽見周新宇一連串的胡話,不由得有些好笑。
雪靜靜地下著,路上的行人很少,劉睿任由周新宇這麼抱著自己,眯著眼睛看著雪花從高空墜落,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也是這樣看著雪,腦海裏卻全是一個人,今年,同樣的雪景,隻不過啊,當時想著的那個人正傻笑著抱著自己呢。
“你還要抱多久啊,有人看了啊~”
劉睿突然出聲,讓周新宇想起來他倆還在路邊,不由有些羞赧,但那股呼之欲出的激動卻還留在胸腔,於是周新宇做了一個他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舉動,他捧著劉睿的臉親了一口,親完後猛然發現自己的舉動有些驚世駭俗,愣在那裏看著劉睿的反應。
劉睿本還沉浸在回憶中,突然被周新宇親一口也有些愣住了,摸著被親的臉頰,劉睿的臉漸漸紅了,一直紅到耳後根,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跑到另一條街了。
周新宇見劉睿紅著臉跑了,有些著急,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後還是決定給彼此一段時間冷靜一下,並且順便也給自己時間糾結一下,如果劉睿問起來,到底是直接表白比較好,還是撒個謊糊弄過去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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