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8、孤獨讓人變得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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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英國是當地時間早晨7點30,陌生的機場,來回穿梭的人群。一眾高鼻梁白皮膚,嘰裏咕嚕說著難懂的倫敦腔英文的外國人中,年曉顯得格外嬌小。
等行李,取行李,推著行李車到機場外,接機的人群中又一個醒目的牌子寫著年曉的中文名字。舉牌子的,是個一頭橙色頭發的姑娘,慵懶的笑容,加上挺翹誇張的鼻子。
年曉走過去,才發現那姑娘比自己高出半頭。
“你是,年曉?”沒想到她一開口居然說的是中文。
年曉有些意外,“我是年曉。”
“年曉!你好,我是Cici,是你的室友!Elena讓我,來接你。”Cici顯得很興奮,她一甩頭發,橙色的長發在肩上跳躍。年曉發現,她的頭發在光下會像琥珀一樣,有種透明感,非常好看。
不過這不是重點,“室友?你是我的,室友?可是,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年曉有些不好意思。
Cici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又不是睡一張床,是不同房間。先走吧,路上再和你說。”
出了機場,原來Cici是開車來的,一輛可愛的小轎車,後備箱放一個箱子,後座放一個箱子,就裝滿了,年曉坐到副駕駛上。
一路上,年曉知道了,Cici之所以中文說的這麼好,是因為媽媽是香港人,爸爸是英國人。她這一頭漂亮的橙色頭發,是遺傳祖母的。她是QI工作室的平麵設計師,已經入職2年了,今年26歲。
和年曉同住的公寓,是QI工作室的固定資產,樓上從4層到7層都是工作人員的宿舍,1到3層是外包的樓層,要使用不同的電梯才能到達。宿舍隻用繳納很低的房租就可以入住,不過就算如此也要230英鎊每個月,相當於2000多人民幣了。一間公寓通常是2到3個人一間,公寓有3個臥室,2間盥洗室,一個客廳,一間廚房,還有一小間儲物間。這間公寓隻有他和Cici兩個人,另外一個臥室還空著。Cici帶著年曉在公寓裏轉了一圈,年曉的房間很不錯,有個不大不小的陽台,床邊的書桌是那種很老舊,卻頗有書香氣的木質書桌。床位擺著衣櫃,旁邊就是小型的書架。
在年曉的房間的角落裏,還擺著一張圓形桌麵的矮桌。年曉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上麵。
“房間不錯吧,請人簡單地打掃過,很幹淨的。床單和被子也都是新送過來的,可以放心使用。”Cici說,“我就在隔壁的2號房,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問我。我的手機號也給你一個,對了你還沒有倫敦的電話卡吧,我記得有準備一個,我去給你拿。”
“謝謝。”年曉說。
Cici剛轉身,又轉回來,笑眯眯地說,“對了,忘記說了,年曉,歡迎你來。提前和你打個招呼,為了讓你更快地適應這裏,從明天開始,我們就隻能用英文溝通嘍。”
年曉苦笑著點點頭。
屋裏有無線往,年曉打開手機,先給付宇函發了一個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順利到達了。翻看著手裏的信息記錄,沒有一條是來自段靈一的。
年曉坐到床上,盯著段靈一的號碼發會兒呆,猶豫半天,甚至已經在文字輸入欄打好了一排字,最終信息還是沒有發出去,被年曉存到了草稿箱裏。他沮喪地歎口氣,心裏怨自己怎麼這麼不爭氣,又想他。
忙著把屋子收拾出來,年曉下午要去Elena的辦公室報道,時差還沒倒過來的年曉,覺得有些困乏,好在飛機上一直在睡覺,身體還撐得住。
收拾好屋子,年曉先給父母打了一個國際長途,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他們,不過巧妙地避開了段靈一的事。
父母倒沒說什麼,隻是囑咐年曉在那邊兒要多注意,有機會就回家看看。
年媽媽的聲音勾起年曉心中的一陣酸澀,他努力壓抑住心中的傷感,故意開朗地應了幾聲,就匆匆掛上電話。
下午去見Elena,她直接帶著年曉走進了QI攝影工作室,安排了年曉在接下來一周的行程。除了每周3次的攝影技巧輔助課程之外,年曉還要兼顧幾個小規模的拍攝工作,有的是廣告片,有的是雜誌內頁小專題。
Elena還給年曉提出一個大膽的計劃,鼓勵年曉在閑暇時間考慮拍攝自己的作品集。主題自擬,風格自擬,不過要先提交一份策劃。QI的執行總監通過後,就可以有資金可以著手出版和推廣了。不過Elena也讓年曉做好心裏準備,這位執行總監很難搞,很多QI的當家攝影師幾乎都被他挑剔過。
年曉不禁緊張起來。不過Elena讓他不用著急,在一個月內提交這份策劃就行,有什麼需要完善的,也好及時補充。
一時間,年曉投入了忙碌的工作與學習中。
英國的天氣,其實沒那麼糟糕,隻是冷空氣會來得比較突然,街道和街道間的岔路比較多,要做到不迷路,真的需要很強的方向感。
在接下來的一周,年曉通過Cici的幫助,學會了做公交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發現了街角的那家咖啡廳有好吃的煎蛋培根三明治,咬一口蛋漿會爆出來的那種。
QI工作室裏有個常年熬夜加班的修圖師,30歲出頭的男人,和段靈一30歲真不是同一個感覺,他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看到年曉走過來就喜歡拍年曉的屁股,還一臉得意。
年曉每次遇到他都繞著走。不過大叔每次幫年曉修圖,最後的成品都美得不像話。這也是不得不讓年曉佩服的一點。
其實,QI工作室給介紹的工作資源的確很不錯,隻是,年曉隻是個初來乍到的攝影師,沒有什麼名氣。拍攝的水平和技巧遠遠不如QI已經當紅的攝影師,因此,得到的報酬也隻是剛剛好,能夠維持日常開銷而已。
但房租,真的是最大的一塊開銷。段靈一給年曉的卡,他留著沒用,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用段靈一的錢。
眼見著自己的存款越來越少,業餘時間,年曉除了參加攝影技術指導課程,還在離家不遠的西點屋裏,找了一份小兼職。送個外賣,或在前台幫著西點屋的老板娘招待客人,也順便以此加強自己的英文交流。
這樣忙碌又充實的生活,一天天過去。對段靈一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愈演愈烈。身邊原本熟悉的位置,空著一個人,空虛和思念想決堤的潮水湧入腦中,隨時都可能淹沒每一分的思緒。
年曉有時吃飯的過程中就不自覺地會想起在S市的那家愛吃的粥鋪,他想念那裏的味道,也想念每天早上,自己還沒起床,段靈一就悄悄出門把早餐買好,端到自己麵前的日子。
這種想念一旦開始,就很難喊停,難耐得煩躁,會吞噬當日的所有好心情。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年曉就不得不做些其它事來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不要消極下去。
於是,年曉又多找了一份兼職,在當地的一家安靜的小酒吧裏做侍者。穿上酒吧發放的統一製服,模樣還真有點兒製服誘惑的氛圍,年曉天生一張幹淨耐看的臉蛋,身材又消瘦,剛在酒吧沒幾天,就有了不少客人專門為了和看他來喝一杯。
年曉臉皮薄,隻要有客人當麵誇他可愛,就會害羞得臉紅,卻又拚命忍住不去膽怯。這也成為一點不可多得的魅力,引得來看他的人源源不斷。酒吧老板也為此興高采烈,特意為年曉漲了時薪。老板是個對穿衣打扮頗有些研究的男人,他照著年曉的風格,重新定製了一套工作製服。年曉換上新製服,整個人都像脫胎換骨一樣,清秀俊秀得令人眼前一亮。
在這間小酒吧裏,每晚的氛圍也就達到了至高點。
Cici有空會去店裏捧場,年曉就會很紳士地請她喝一杯。好多來看年曉的客人都誤以為Cici是年曉的女朋友,這點Cici頗為得意,也不多做解釋,很坦然地接受來自四麵八方嫉妒又猜疑的目光。
和年曉相處久了,Cici就發現,年曉總會有那種淡然隱忍的表情,時不時會發呆,好像在想些什麼,眼睛看向遙遠的地方沒有焦點。Cici覺得,像年曉這樣充滿神秘色彩的少年,好似有無窮的魔力,讓人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圍著他轉。
S市的中心,段靈一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看著周圍吵鬧嘈雜的人群,一臉漠然。身邊形形色色的俊男美女不少,卻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搭訕。
段靈一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夜不歸宿的日子逐漸增加,因為不想回到那個沒有年曉的空房子,每晚都在各種夜店裏耗到精疲力盡,才搖搖欲墜地回家,倒頭悶睡。第二天再開始高強度的工作。
胃才剛好一點兒,就開始毫不節製地喝酒,元子恒也勸了幾次了,並沒什麼用。年曉臨走前在公寓冰箱裏做好的小菜,段靈一舍不得吃。
真的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時,才肯拿出來,叫一碗白粥,就著吃。
段母得知年曉出國的消息,喜出望外。她特意和歐陽晴聯係,問她和段靈一是否有了新的發展,可以趁機加快進度。
誰知歐陽晴卻滿腹抱怨,說段靈一已經很久不接她電話,還切斷了一切和歐陽家的合作項目。
段母吃驚,連忙打電話詢問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作何打算。一聽段母是為了歐陽晴的事打來電話,段靈一的脾氣就壞到了極點,沒說兩句就沉聲警告,完全沒有了昔日孝子的模樣,如再和歐陽晴有瓜葛,就翻臉不認人。
段母不明白段靈一為什麼要如此仇視歐陽晴,卻也不敢再去挑戰他的底線,於是討好地寒暄了幾句,垂頭喪氣地掛上電話。她發現,現在和自己的兒子,是越來越難交流了。
又是一夜爛醉,段靈一回到家,連臥室都沒走到,就倒進沙發裏,胃裏翻江倒海。他渾身的細胞都在抗議,昏昏沉沉間,他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卻實在沒有力氣點開,直接沉沉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