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失去比賽資格的事，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傳到了段靈一的耳朵裏。
    “失去比賽資格？年曉怎麼會失去比賽資格？”段靈一挑著眉盯著麵前回報的秘書。
    就算平日裏身經百戰的秘書，此刻被段靈一陰雲滿布的視線盯著，也難免有些緊張。
    “具體原因……不清楚。”
    段靈一胸腔裏一陣煩躁，他根本不敢想年曉知道了這件事後會是什麼反應。
    “盡快調查清楚。”他問，“年曉呢？”。
    “據我所知，應該還在裏尼的工作室。”秘書畢恭畢敬地回答。
    “把我下午的會議推掉。”段靈一想都沒想就說。
    秘書為難，“可是這次的董事會，事關段偉的去留問題。”
    段靈一蹙眉，“這種事還非得用我出麵表態嗎？他們很清楚我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說完，段靈一起身就走，邊走邊掏出手機，給年曉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年曉都沒有接。
    段靈一隻好給保鏢打電話，保鏢接了，說正和年曉在街邊漫無目的地瞎轉。
    沒過30分鍾，段靈一就找到年曉。段靈一直接站到他麵前，年曉都沒注意到，隻是低著頭繞過去，最後被段靈一拽住直接帶回車上。
    失魂落魄的兩天，很快就過去，初審的結果就這麼被發表了。年曉失去別賽資格的原因也被調查出來。原因是他的照片和另外一位申請人的照片一模一樣，因此他和另外那位申請人的參賽資格就都被取消了。
    年曉覺得莫名其妙，他提交的照片明明是他自己照的，怎麼可能會和別人一模一樣？
    段靈一深入大廳，另外那個被取消資格的人是誰，卻被大賽負責人拒絕。於是他選了更加容易的方式，他直接去找裏尼了。
    “段氏集團的總裁把我請過來，應該不是為了邀我坐在這裏喝茶吧？”裏尼毫不客氣地問道。
    段靈一當然也沒必要隱瞞，“年曉的參賽資格被取消了，另外那個人，是誰？”
    “不清楚，年曉所在的組，不是我審的。”
    “你也得不到信息嗎？”段靈一追問。
    “得不到。”裏尼老實說，“就算可以得到，也是無可奉告。”
    “年曉說，他在把照片上傳前，有帶著另外兩張照片一起到你的工作室，給別人看過。有沒有可能，是你工作室裏的人幹的？”段靈一詢問。
    “的確有這個可能。可是當時在場的人很多，不可能因為懷疑，就一個人一個人地查。而且，我們手裏又沒有證據。除非你能拿到另一位參賽人的信息。不過就算如此，也無法證明年曉照的那張，就是原片。”
    段靈一陷入沉思，片刻過後，“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聯係紐約的QI工作室，讓他們放歌權。”
    裏尼立刻就否決了這個辦法，“這樣，對其它的參賽者是不公平的。”
    “那這對年曉公平嗎！你不知道他為了那張照片，花了多少心血。”段靈一低吼道。
    裏尼搖搖頭，“比賽就是比賽，必須遵從規則。在提交比賽作品前，保護好自己的作品不要被別人竊取或盜用，也是每名參賽選手的責任和義務。”
    段靈一默默不語，顯然是沒有被裏尼說服。
    “就算你幫他把一切都追查回來，又能怎麼樣呢？QI是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而破例，或者延緩比賽的進度的。”裏尼繼續說。
    段靈一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隻要想起那天年曉情緒低落的樣子，他就難以忍受。總覺得胸腔裏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麵。
    但不得不承認，裏尼的話說的沒錯，就算他段靈一能讓QI工作室追查這件事，讓年曉恢複比賽資格的可能性，也不大。
    不過至少有件事段靈一是能幫年曉做的。他和裏尼分開，開車回家的路上，撥通一個電話。
    “喂！”電話另一頭傳來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
    “又到用得著你的時候了。”段靈一說。
    “哼，你上次不是說幫你破解U盤裏的亂碼是最後一次找我嗎？”那人沒好氣地說。
    “廢話少說，就說你接不接吧。”
    “價格我是不會跟你便宜的。”
    “價格你隨便開。”段靈一滿不在乎。
    “行，那你說吧，要幹嘛？”
    “有個資料讓你去查。”
    段靈一剛說了出原由，電話那一頭就直接開口，“低於50萬不做。”
    “不過讓你駭進他們的係統庫去查個資料，你到還真敢開口要價。”
    “是啊，你給不給吧。”
    段靈一冷笑，“今晚我就要看到結果，錢馬上就打給你。”
    電話掛上，沒幾分鍾到家了。
    回到家裏有暖洋洋的氣息，年曉在家呢。
    段靈一比起往常，多了些小心翼翼。他輕聲進廚房，年曉正在燉湯，香氣一股股地向外滲透。
    年曉看到段靈一過來，淡淡地笑，說過會兒就能開飯了。接著又轉過去，在料理台的砧板上切著水果。
    段靈一走上前，從背後擁住年曉，聞著他脖頸間的香氣，久久沒有出聲。
    年曉手裏的水果刀，有一下沒一下地切著，灶台上鍋裏水氣的咕嘟聲，兩人的心跳聲，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過。
    “起來吧，鍋燒開了。”年曉低語道。
    段靈一聽言站起身，看著年曉去關火，又把湯盛出來。兩個人圍在桌邊安靜地吃飯。
    “小團子，今天沒出去拍照嗎？”段靈一邊喝湯邊問。
    年曉搖搖頭，低頭繼續吃飯。
    段靈一知道，年曉可能還未從比賽資格取消的事情中振作起來。他看著很心疼，頻頻看著桌上自己的手機，焦急那人怎麼還沒來消息。
    “段靈一。”
    段靈一把盯在手機上的視線轉回來，看到年曉充滿疑惑的表情。
    “沒事，吃飯吧。”段靈一哄到。
    被取消比賽資格的事，年曉其實有些看開了。也許這並不是屬於他的機會，所以老天爺把機會讓給了別人。他還需要再努力一段時間，在下次機會到來之前，做好準備。
    道理怎麼想都明白，而讓自己真的放心下來，卻尤為艱難。失落是在所難免的，年曉對這次比賽太過期待了，現在一切化作了泡影，總要有個自我恢複的過程。
    “段靈一。”
    “嗯？”
    “我，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年曉說，聲音軟軟的，讓人聽了想衝上去抱住他。
    “嗯，我知道。”
    年曉終於還是沒吃兩口，碗裏的湯像沒動一樣。段靈一瞧在眼裏，無計可施。
    “不想吃了，就別吃了。等餓了再吃。”段靈一拍拍年曉的手背說。
    “我，我去把水果端過來。”年曉起身，逃跑似的回到廚房。
    這時，段靈一的手機總算響了，接過電話。
    “這回你的錢可給的不怨，我廢了不少工夫呢。”
    段靈一不耐煩道，“說重點。”
    “你猜得沒錯，是裏尼工作室的人。資料已經傳到你手機裏了，至於怎麼懲治他，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事兒了。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拜拜了。”
    掛上電話，段靈一翻開手機，看了幾眼，怒上心頭。
    年曉端著回來，發現段靈一已經移到沙發上，像隻懶懶的獅子，吃飽了在打盹。他斜靠著，懶洋洋地半眯著眼睛。
    “剛吃完飯就躺著，會消化不良的。”年曉說。
    段靈一把手裏的手機放到一旁，“好吧，不然咱們做些晚間運動來消食？”
    年曉嗔了他一眼，放下果盤，轉身要走，被段靈一伸手撈回懷裏。
    倆人扭打成一團，段靈一摟著年曉的腰，利用身長體寬的優勢，把年曉像隻小寵物一樣揉在懷裏任他撒潑。
    鬧了一陣累了，年曉就趴在段靈一懷裏，拿著電視遙控器，看會兒老電影。他像醉了一般，眼神呆滯地盯著電視屏幕裏的畫麵愣神。
    “年曉，要是我說，我找到了那個剽竊你照片的人，你打算怎麼做？”段靈一看似不經意般開口，把手機裏收到的資料擺在年曉麵前。
    年曉跟觸了電似的抬起頭，先是閃爍著一絲希望，不過希望的火苗馬上就在黯然中熄滅。他看著手機中的資料，他喃喃地說，“為什麼是他呢，裏尼老師的工作室，他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也是第一個鼓勵我的人。”
    “人心就是很微妙的，讚美你的人不一定就是認可你的人，鼓勵你的人也可能是會傷害你的人。”段靈一說。
    “可如今就算知道是誰了，又能怎麼樣。我在這次比賽中的資格已經失去了。”
    “如果你想教訓他，我會幫你。”段靈一說。
    年曉堅決地搖搖頭，“這件事，我要自己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