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9、做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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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今天年曉和許華兩個人單獨坐在咖啡館裏,麵麵相覷。當然這是歐陽南委托段靈一安排的,年曉是知情的,不過許華並不知情。
許華以為是四個人一起見麵,然後吃個飯聊聊公事什麼的,他腦袋裏隻有公事。
年曉也是頭一次和許華這樣單獨地坐在一起,其實兩個人並不算熟,坐在一起又能聊什麼呢?好歹段靈一也該考慮一下兩個性格一個內向一個古板的人碰到一起會產生的化學反應吧,氣氛冷得簡直尷尬症都要犯了。
年曉是有任務的,他是奉命來開導許華的。按段靈一和後來歐陽南的敘述,他今天最好能說服許華,接受歐陽南。
這可從何說起好?
總不能直接切入話題吧,他從來不是那個會說話的人,平日裏也隻有他被別人說服,萬萬沒有倒過來的道理。
“那個……段總他們,什麼時候到?”許華在和年曉兩人默默相對而坐,有一句沒一句地東聊西扯坐了10分鍾後,總算有點兒坐不住了。
年曉比他還緊張,“哦,可能,可能馬上就來了。”
“哦。”
對話又接著停滯,看得旁邊走過的服務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在有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門口進來,一陣旋風一樣奔過來,一屁股坐到年曉旁邊。他不停地用手往臉上扇風,臉頰上和脖子上都有汗珠,“服務員,給我來杯冰咖啡,要特別冰的那種啊,要加兩包糖漿和奶。”
等他和服務員點玩,嘴還沒停下,“哎呀真是熱死我了,大周末的堵車,你說氣不氣人。我本來打了車過來的,結果快到這兒的時候居然堵住了,動也不動一下,我隻要提前下車跑過來了。這一路給我熱的,又還沒到夏天,你說S市的氣候奇不奇怪。”
服務員立刻端上冰咖啡,他接過咖啡一口氣喝下半杯,“哎,你們剛才聊什麼呢都。”
年曉這回才插上話,“宇函,你怎麼來了,沒看店嗎?”
“我才剛從意大利回來沒多久,得好好休息休息。店找領班看著呢,沒事。你都不知道,去趟意大利真是累死我了,要不是為了元子恒那個混蛋,我至於那麼累嘛我。對了,你們倆都聊啥了?”付宇函問。
“沒,沒聊什麼。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還不是元子恒……”付宇函剛要侃侃而談,突然想到坐在對麵的那人恐怕還不知道今天他們麵談的目的呢。於是乖乖把話收住,笑眯眯道,“話說咱們還沒好好認識一下,上次咱們時裝發布會見過的,我是付宇函,年曉的青梅竹馬,算是發小。”
“你好,我是許華,是段總的特助。”許華說。
付宇函和他握了握手,飛快地在他臉上大量一番。雖然上次也見過,但沒看這麼仔細。心說這人長得還挺標誌的,怎麼穿衣風格這麼古板,條紋襯衫陪一條無懈可擊的男士牛仔,休閑裝都穿出一股的商業味道。頭發也梳理得太平整了,估計7級大風都不一定能吹亂。
“咳咳。”付宇函沒敢太使勁去瞧,清了清嗓子,“元子恒估計和段靈一他們正在談事情,要稍晚點兒才過來。我在那邊兒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先來找你們了。”
許華有些疑惑,為什麼談事情不叫上他?他來這裏坐著,又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許,許特助。哎呀,我叫你許特助實在是太生分了,我能直接叫你名字嗎?”付宇函自來熟地說道。
“可以,請便。”許華倒不在意。
付宇函給年曉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要好好配合自己。
年曉心領神會,估計這付宇函,也是被歐陽南招來的說客,幫忙和許華這兒來說道的。也好,如果是自己一個人,那肯定是難成功。但有付宇函在,付宇函的一張嘴,那是舌燦蓮花,黑得能說成白的,真的能說成假的。有他在,成功率自然更高。
“那個,許華,我其實覺得,咱們年齡差的不太多,反正現在也沒事,我就和你瞎聊聊啊。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不喜歡男人吧。”
年曉聽付宇函這麼問,有點兒嚇到,他怎麼就這麼問了。
好在許華也沒那麼排斥,畢竟自己老板是和男人在一起了,他接受度挺高的。
“我的性向,是女生。”許華說。
付宇函很認真地點頭,“嗯,我明白。但是你確定嗎?”
“確定什麼?確定我喜不喜歡女人?”許華有些被逗樂了,“我自己的性向,我當然確定。”
付宇函卻不讚同,“一般喜歡這種事,是很微妙的。你喜歡上什麼人,並不會是因為他的性別,而是因為他的磁場。你們兩個磁場對了,那就可以在一起。”
“就算如此,我也隻交往過女人。”許華很堅定地說。
“哦,那你現在還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嗎?”付宇函問。
“沒有。”
“這就對了,因為你和她們的磁場不對,終究是不會走到一起的。其實說白了,你還沒有真正地愛上過什麼人呢吧。”付宇函接著說。
許華淡笑,“愛又是什麼,如此虛幻不切實際的詞彙,未免太沒有實感。現在這個社會,兩個人在一起,不一定是因為愛。更多的,是因為適合吧。”
“嗯對啊,兩個人在一起適合,也包含了愛。你想想啊,人和人在一起,哪能沒有點兒磕磕碰碰。就算再適合的兩個人,也有吵架和意見不合的時候。這個時候能包容,就會繼續在一起,不能包容,就隻有分開。那包容需要什麼,需要愛,需要感情。否則什麼都是白搭,最後還得分開。”付宇函有理有據地說。
“就算沒有感情,呆久了,習慣了,也就能在一起了。”許華卻說。
“你那種在一起,叫湊合過日子。湊合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勉強,勉強在一起的關係,是不能長久的。你說說看,你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都是怎麼分手的。”付宇函問。
許華有些不解,“為什麼要問這個?”
“哎呀,就是瞎聊嘛。你想聽,我也可以給你說說我的前任啊。一個渣男,老子為了他高中沒畢業就出軌了,被家人從家裏用棍子打出家門的,腿差點兒被打折。身無分文地,托著渾身的傷,走了兩個小時去他家找他,就因為我們的事他父母也知道了,怕他有什麼事。其實我當時去找他,根本不是希望他對我負責,那個時候那麼小年紀,哪想得到負責啊。我就希望聽一句安慰的話,給我一個充滿鼓勵的擁抱,有什麼事兩個人一起扛過去,就夠了。誰知道那個王八蛋,一看門口是我,直接連門都不敢開,後來他哥出來了,端著一盆汙水,潑了我一身,讓我滾,說我犯賤纏著他弟,把他弟帶壞了。”付宇函自嘲地笑笑,“帶壞了?他居然說是我帶壞的,媽的他弟弟沒事摸我的腿摸我屁股,幹我的時候,怎麼沒醒悟,結果被家裏知道了就番慫了。我算是看明白了。當時11月的時候,戶外冷風一吹,我當時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的那種刺骨的冷,我現在都忘不掉。”
年曉拍拍付宇函的肩,“都過去的事了,還替它做什麼。”
“沒事,我也知道都過去了,不過我不會再為他傷心,他已經翻篇了,再也影響不了我了。我隻是想說,這年頭,能遇到真愛,的確難。所有人都那麼現實,根本不願意付出一分的真情實意。不過我覺得,你要是真遇到一個踏踏實實為你好的,那就不要為了男女性別那點兒小事,計較個沒完,最後錯過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幸福。”付宇函說。
許華聽了付宇函的話,沉默了幾秒,開口說,“其實,我,可能是性冷淡。”
本來感人肺腑了半天的付宇函和年曉,聽了許華這麼一句話,直接愣住了。這是什麼伸展開。
“性冷淡?”付宇函詫異。
“是,性冷淡。我以前交往的女朋友,都說我是個沒有感覺的怪物,是個硬不起來的偽男人。我一共交往過兩個女人,兩段感情都是這樣不歡而散。”許華說。
付宇函看了看年曉,年曉看看付宇函,表示他也不知道這事兒,今天頭一次聽到。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能接受我這樣的人嗎?”許華平靜地說。
付宇函試探著問,“你有沒有,谘詢過醫生。”
“都看過了。沒什麼辦法,除非長期藥物治療。他們說也很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許華說。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不肯接受南哥的原因?”年曉問。
許華歎了口氣,“看來你們都知道了。是,歐陽南喜歡我,我心裏明白。我之所以抗拒,也正是因為這個。我不敢和他坦白,我害怕他嫌棄我。我怕他像我以前的女朋友那樣,鄙夷地看著我,像看垃圾一樣。我怕我真的會受不了。”
“你其實,也很愛南哥了吧。”年曉淡淡說道。
“也許吧。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害怕告訴他這件事。”許華有些淒慘地笑著,“我現在就希望和他一起的項目趕快結束。然後離開他,回到我原來的生活。這樣,可能還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