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別說年曉，連段靈一都是一愣。
    先不說付宇函，元子恒對這段感情的態度，是眾所周知的。而付宇函也是看透了緣分，決定認認真真對待，怎麼此刻卻說分手了？
    “宇函，你說的分手，是什麼意思？”年曉小心翼翼地問道。
    付宇函又塞進嘴裏一個餃子，“就是字麵意思唄，我倆掰了，徹底掰了。年後我就準備離開S市，再也不回來了。”
    好像事態還挺嚴重的，年曉焦急地瞅瞅段靈一，段靈一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你是說，元子恒也同意，和你分手了？”段靈一接著問。
    “他同不同意關我什麼事，我說分了就是分了。”
    段靈一聽付宇函這麼說，就覺得事情有些不一般。
    “難不成你單方麵說分手，然後接直接跑出來了？”段靈一撓頭，“你們吵架了，然後你離家出走了吧？”
    “什麼離家出走，我是徹底和他沒關係了，沒關係你懂嗎！”付宇函把筷子拍桌子上。
    段靈一盯著他不做聲，旁若無人地掏出手機撥通號碼。
    “你在給誰打電話，喂！”付宇函看他這麼做，緊張起來。
    段靈一不理他，電話立刻接通，“他人在我家，你過來吧。”說完把電話掛了，前後不到2分鍾。
    “你！你給元子恒打電話了是不是？”付宇函問。
    段靈一點點頭。
    “你，你……”付宇函你了半天，說不出下文。
    “在他到來之前，你還有20分鍾左右的時間，不妨把話都說清楚，說不定我和年曉還能幫你出出主意。不然你現在就拎著你的箱子，哪來回哪去。”段靈一毫不留情地說。
    付宇函咬牙，現在讓他出去，大過年的，難道去住酒店？這個時候連車都打不到。段靈一真夠狡猾，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等入夜之後才打，擺明了他沒地方去。
    年曉坐在一旁都有些坐立不安，這麼強硬，萬一付宇函真生氣了怎麼辦。
    段靈一和付宇函僵持了3分鍾，最後付宇函歎口氣，妥協了的樣子。
    “他爸媽知道他和我在一起，今天我看店，她媽媽來找我了，想讓他和別的女人做人工受孕，留個孩子。我本來和他認真的時候，就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至少給他留個後。他媽媽還說，讓我簽署一項權益，主要目的就是，如果我和元子恒去國外結婚，成為他的合法丈夫，之後，萬一元子恒喪失行動或判斷能力，我自願放棄他所有財產的繼承權。橫著他媽媽認為我跟著他就是為錢去的。我當時就想說，元子恒的確是有錢，但他手裏那些錢，我還真不稀罕。沒有錢，我照樣能過得很好。小爺我重新回到他身邊，不是為了談吐他錢財才回來的。”
    付宇函說這些話時，情緒極其低落，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宇函，有什麼話好好說，也沒必要分手啊。”年曉勸道。
    段靈一從冰箱裏拿出兩瓶啤酒，遞給付宇函一瓶。付宇函撬開瓶蓋，仰頭就猛灌了兩口。
    “我倒也想好好說。可一想到元子恒的家裏人，都像防賊一樣防著我，生怕他們兒子的財產會被我糟蹋沒，我就渾身不舒服。元子恒給我開的這家餐吧，他媽媽就非常不讚成，來的時候也是滿臉鄙夷，好像我沒了他兒子，就一事無成。要不是因為看她是元子恒的媽，我早就和她翻臉了。”付宇函又喝了幾口酒。
    “你們有錢人，明明什麼都有，為什麼這麼沒有安全感，你們的錢都好好地放在銀行裏，難道很容易就會被別人奪走嗎？我不理解，我實在太不理解了。”付宇函怨聲載道地說。
    年曉也有些犯難，他很理解付宇函的感受。他和段靈一在一起，就是為了避嫌，怕被別人說自己是用他貪圖他的錢財，他當初才執意要從段靈一的公寓搬出來自己租房。雖然現在段靈一把整棟樓買了下倆，他仍然是屋子的租戶，感覺是不一樣的。
    “這件事，子恒怎麼說？”段靈一問。
    “他當然是盡力安慰我，還保證一定要說服自己的父母，改變他們的觀念。可我清楚，老一輩人的觀念哪有那麼好改變，如果靠說的就能解決，那世界上就沒有家庭糾紛了。”付宇函失落道。
    “所以你還沒跟他商量，就直接提出分手了？”段靈一覺得頭疼，“你知不知道這是對他的不尊重，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單方麵的決定，對他是很不公平的。”
    付宇函糾結地抱住頭，喃喃道，“我知道，可是我怕，一和他談起來，我就心軟了。我就會依賴他，就會舍不得離開。那就又和一開始沒什麼兩樣。我不想這樣。”
    “宇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與其一個人煩惱，不如兩個人糾結。我相信元子恒會為你著想。”年曉說。
    “他何曾不是呢。為了我的事，他已經和家裏吵過幾次了。元子恒本來和他父母的關係很好，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落得回不去家的地步。”付宇函內疚道，“我不想他因為我，要做出選擇。我寧願由我，替他做出選擇。讓我去當那個壞人。”
    說到這裏，三人都有些沉默。畢竟是付宇函和元子恒的事，年曉和段靈一就算再怎麼想勸他，也未必有立場。
    年曉自豪能簡單地安慰付宇函，讓他多朝好處想想，不要那麼消極。
    沒過一會兒，門口又傳來的敲門聲。這次敲門的頻率，比付宇函的那次還要急促。
    付宇函臉色立即變得緊張起來，像是受了驚的兔子，眼睛瞪得渾圓，身子僵硬起來。
    段靈一起身去開門。年曉鼓勵付宇函，讓他別太在意。
    門被打開，元子恒滿臉陰霾地走進屋，看到元子恒坐在桌邊，徑直走了過來。那表情凶得嚇人，像是來討債一樣。
    其實也的確是在討債，人情債。
    付宇函倔強地不去看他，低著頭不說話。元子恒站在他麵前，看著他低垂的臉頰，眸子的顏色越來越深。
    段靈一把年曉從座位上來起來，對元子恒說，“樓上借你，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吧。”於是牽著年曉去了二樓。
    吃飽喝足的段靈一，抱著年曉坐在樓下臥室的床上。兩人聽著樓上的動靜，好在沒有爭吵，隻有說話聲不斷傳來。
    “你說，他們和好了嗎？”年曉自言自語道。
    段靈一從背後摟著年曉，讓他坐在自己身前，親了親他的臉頰，“不用擔心，子恒是個有分寸的人。”
    年曉猶豫著說，“其實，我挺能理解宇函的。他的擔心，不都是多想，有些還是很現實的。”
    段靈一怎麼會不知道年曉的心，他就猜到年曉會聯想到自己的情況。付宇函剛才的不安，也是他自己的不安。
    確認和段靈一在一起後，年曉從以前隻有無憂無慮的學習和生活，變得有了危機感，也有了不安。
    細數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段靈一知道，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是年曉的初衷。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自己就是看上了，喜歡上了，纏上了呢。用盡手段，千方百計也要留住他。
    很慶幸，年曉也能夠喜歡上他，兩情相悅，就是最幸福的事。
    “小團子，你又沒有，後悔過和我在一起？”段靈一突然問道，他貼近年曉的耳側，緩緩說道，聲音即溫和又誘惑。
    年曉當然否認，直接搖頭。
    段靈一低笑，“那，要是我家裏人也突然讓我找個代孕母親生個孩子，或者像元子恒家裏那樣，勸你簽署協議放棄財產。你會不會像付宇函似的，不告而別？”
    段靈一也怕，雖然他表麵上輕鬆，心裏卻看年曉看得緊。他怕隻要稍有鬆懈，年曉就會從他眼前溜走。
    年曉認真道，“當然不會。就算我要走，也會，也會提前打招呼。”
    段靈一不滿道，“哦？你還會走？”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段靈一張嘴咬住年曉的耳垂，使勁嘬了一口，“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隻是不喜歡聽到你說，你要離開。”
    “嗯，我懂。就算有什麼事，我們也要一起麵對。”年曉說。
    沒過一會兒，樓上傳來元子恒的聲音。
    “靈一，我們要走了。”
    段靈一和年曉上樓。
    “宇函，你們，和好了嗎？”年曉看到兩人重歸於好，總算放下心來。
    “還沒，看他表現。”付宇函神氣地說。
    元子恒抬手用手指敲了他的腦門，“你不打招呼就鬧失蹤，回家再好好收拾你。”
    “你敢！”付宇函叉腰說道。
    段靈一無奈，“要打情罵俏就回你們自己家去鬧。”
    付宇函瞪了段靈一一眼，偷偷對年曉說，“你沒事兒來我餐吧玩兒吧。上次你來過之後，穆白老有意無意地提起你。看來你倆上次相處得不錯嘛，段靈一沒吃醋？”
    “別瞎說。”年曉連忙讓他打住。
    “你和他沒事了吧。”段靈一和元子恒站在一邊說這話。
    “嗯，算是把他的心結說開了，之後就看我怎麼處理。畢竟能讓家裏人承認我和他在一起不是那麼容易的。”元子恒歎口氣。
    “總會好的。”
    “你算是熬出頭了，至少家裏已經不反對了。”元子恒的語氣中有羨慕。
    “碰巧而已。而且你也說了，隻是不反對而已，也沒有絕對的支持。之後還會遇上什麼事，還不好說。”段靈一說。
    元子恒帶著付宇函離開，元子恒一手拉著箱子，一手牽著付宇函的手。
    年曉折騰了大半夜，白天還在超市選購了一下午，也的確累了。和段靈一洗完澡，他懶懶地趴在床上。兩人相擁而眠。
    明天就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