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er of Set (16)密會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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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沙驚現幹屍一具!疑似有反抗者蓄意施暴,為保證市民的安全,將於此七日內封鎖華沙,任何人不得出入。”
格雷希爾關了收音機,淩晨,火車裏我們二人麵麵相覷,尷尬至極。
“恭喜,這下子徹底困在這了。”格雷希爾掩麵歎道,“至於你的本性,我不想說什麼,下次記得給人留口氣,還有,吸血最好不要過四百毫升。”他說話倒是毫不客氣。
畢竟這次死的是蘇聯人,包圍華沙的軍隊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建功立業的機會,那麼接下來,倒黴的就是反抗軍了……
“安德烈那邊怎麼樣?”格雷希爾突然問,“伊凡政委既然被你吸成幹屍,想必一定和安德烈有關。”
“你給反抗軍提供坦克的事,我想安德烈已經知道。所以,你失去了一個雇主。”我平靜的望著格雷希爾,他正如釋然般飲下一點紅酒,輕輕抿唇,“金,失去俄國人的信任,也好。我們為什麼要避世?為的是不讓這漫無目的的野火燒到我們的身上。”
睫毛覆霜,雙眸清靈,在這盈滿月光的室中,如兩隻矜持的蛾蝶俯飲一汪懸鏡般的幽潭,如鬱滿雪蓮的冰水隨百裏回環泄入人間虛空。似是有意無意的一瞥,有心無心的一笑。雖不比戰將嗜血淩冽,卻透出獨屬於他黑白分明的韻雅深沉。而那被他裹挾在很深之下的,與生俱來生人勿近的冷漠,卻又如撒旦獻給該隱的惡果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蠱惑,用無形的欲望懲罰著世人。一顰一笑間,仿佛成全了世上一切罪惡的因果。
望著他那雙仿佛看透了世界一切災難的起因、狂妄的結局的雙眼,我又一次想起了他的話。
“血族與人,永遠沒有幸福的結果,謹記這一點。金。”
永遠沒有幸福的結果,也許隻有放下執念,在將來的某一天想起來隻會付之一笑……隻有這樣,才不用承擔逆天損命的後果。
一定不要跟安德烈扯上太深的交集,好在,他說的話應該隻是凍糊塗了和喝多的時候的胡說。
隻是胡說而已……也許吧……
真希望是這樣,隻是這樣。
因為我真的不想害了他,他是我唯一不想傷害的俄國人……我第一個接觸的俄國人……
再之後的幾天,格雷希爾與反抗軍的交往越來越頻繁,亦頻繁有反抗軍骨幹來到他的列車裏,並將這裏當做秘密基地。
火車的第二節車廂裏,雖說不大,但因安全的前提,被陸陸續續投奔的反抗者用仇恨點綴成了作戰會議室的麽樣。
這是一群波蘭人,是與蘇維埃敵對的陣營……
“哥薩克複興萬歲。”一位來者登上火車,用手在額前一敬,格雷希爾回禮,“辛苦了,紮齊耶夫。”
紮齊耶夫?好熟悉的名字,恍如隔世的溫柔在那一刻席卷了心底,在回過頭的那一刹那,有紮齊耶夫金子般的心靈與天使般的口音流轉於腦海裏。
眼前的這個男人,有著與紮齊耶夫相似的容貌,繁如冬蒾的紅棕色發絲隨草原烈風飄動,刻意定睛的眼神裏寫滿了民族的尊嚴……
“金,這位是金。這位是紮齊耶夫,哥薩克複興黨黨首,他的兒子就是在列車爆炸案中的主事者。”格雷希爾站起,合上鋼筆,微笑著介紹道。
聽到爆炸一詞的瞬間,紮奇粉身碎骨的畫麵與他昔日精神抖擻的麽樣又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想念是一種剔骨的痛,一種可能永遠擺脫不了的詛咒。
“萬分榮幸。”紮齊耶夫似乎毫不介意陌生,“金。我的孩子向我提起過你,他是為我們哥薩克人犧牲的,他是英雄。”
“是嗎?那真是不幸,我們都希望他活著。”我友好的與他握了手。
“那是自然。”紮齊耶夫得意的笑道,好沒心沒肺的樣子,這樣的人居然是紮奇的父親。
“不管怎樣說,唯願靈魂安息。”我鞠躬道。
“願靈魂安息……”他的麵上忽閃過一絲憂傷,“金,隻要在哥薩克的世界裏仍有蘇聯混蛋,我們的犧牲也不會停止,我們的每一個人,都曾在聖母像前許下諾言,為信仰而戰,願靈魂安息。”
紮齊耶夫無情的說道,話語裏夾雜著對毛子的深仇大恨,看起來他的理念一點也不鬆懈,不愧是哥薩克複興黨的領導者,愚蠢的波蘭人。
“好了,紮齊耶夫,那些人都在第二節車廂等著您發號施令呢,祝您順利。”格雷希爾微笑著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指了指隔開車廂的簾幕。
“格雷希爾大人,謝謝您肯幫助我們。”紮齊耶夫再一敬禮,轉身朝會議室走去。
等他走遠,我回過頭,格雷希爾一驚,馬上收斂了笑容。
“金,怎麼了?”他開口問,好像是那樣人畜無害。
“你這是鼓勵波蘭人去死,你會害死他們,你這惡毒的猶太人,到處散播戰爭與淚水。”我回答道,不知為什麼,一想起紮奇的死,心底對這些人的恨就會不斷湧出。
“散播戰爭與淚水?哦,真奇怪,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哪裏有?”格雷希爾輕鬆一笑。
“炸彈,嗎啡,藏在風車裏的狙擊槍,還有之前襲擊我與安德烈的那台坦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們!”我朝他吼道。
“害死人類的,隻是他們的貪婪罷了,原來,你還是遇上了他們,真是抱歉,明明說了要他們在你不在的白天下手的。”格雷希爾搖搖頭,忽然沉下臉來,“金,為什麼要否定競爭,隻有競爭才能推動人的進步和後退,隻有競爭才能活動我們的資產。”他冰泉般空靈的聲音聽起來純淨無雜,讓人心安理得,想要沉浸。
似乎,我不應該這樣對他喊的,戰爭本來就是讓商人發財的……
“恕我直言,這次你應該,隻是單純想賺波蘭人的錢而已,不是想真正逼死他們。”我瞥過目光,那一刻,格雷希爾突然間陰暗的笑容驚的我不寒而栗。
冰一樣的雙眸在細長的眼睫下閃過一道狡黠的弧光,麵色慘白的像風雪的猙獰,兩片尖牙仿佛訴說著能否定原則的語言……在這列華麗到不自然的火車上,一切都透出促狹的詭異。
“逼死他們的,是他們自己。這個世上,有多少人類在追求他們永遠也別想得到的東西。”格雷希爾露出一絲隨風而逝的微笑,忽明忽暗間,隻剩下取暖的壁爐散發出綠閃閃的鬼火,映在他冰晶一樣的眼珠,如融化了北極星。
波蘭人的眼珠是老成的深藍色,而這格雷希爾眼中,彌現的竟是沒有溫度的冷光,藍極藍凝,亦美輪美奐,璀璨的如海底的珍珠。
在那抹淺藍色裏,你看不到一點的在意,一點的情緒,有的盡是高瞻遠矚的憂鬱與埋伏在微笑下的殘忍。
尷尬了一會,就聽見二號車廂裏突然爆發出一陣雷動的掌聲,紮齊耶夫,這個用自己兒子的性命換來地位的老混蛋,開始了他鼓舞性的演講。
“外來的俄國人!讓哥薩克的泉水變的鮮紅,讓哥薩克的基督山崩塌!讓我們的土地顫動,讓我們的鄉親懵難!若不讓犧牲染紅先輩的足跡,就讓槍林彈雨覆蓋我們奔跑的路!大家一定齊心協力,救我哥薩克!救我哥薩克的妓女!為了讓家鄉的河流不再是血腥的味道!走路的孩子不再被地雷傷害!大家必須用盡一切力量,一切手段!為我們的生存無情戰鬥!無情抗爭!即使用最肮髒最殘酷的方式與敵人死在一起!請弟兄們為祖國獻出鮮血!
哥薩克萬歲!
哥薩克不滅!
哥薩克在人間!
祖國大地終有一天會回到一個自由的民族的手中!”
接著又是一陣豬蹄噼裏啪啦……
總算安靜下來了,我又將目光瞥向格雷希爾。
“這麼大的動靜,萬一有蘇聯兵路過這裏,該怎麼辦?鐵皮隔音效果好嗎?”我很疑慮,萬一被發現,絞刑沒跑。
“跟我這麼久了,你見過我什麼時候辦過那麼沒譜的事情,當今的人類技術當然不行,不過,我可是希太血族,魔法,是我們的特權。”他微微一笑,笑的那樣平靜。而笑裏那抹恍如隔世的冰藍色,如天使的翅膀安撫被焦慮折磨的靈魂,我說為什麼當初被咬了還很舒服,原來吸血鬼咬人是不疼的,但這種不疼,比疼的張牙舞爪更殘忍的多……
驚訝希太族的看家魔法是這樣的厲害,能讓這樣大的火車車廂隱形,讓蘇聯兵根本找不到,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在一戰以後,歐洲大陸就連以家族聚居的血族都少見,更別提領地。唯獨希太族,依靠這樣的魔法和避世的法則與人類依然保持著和平的關係……希太族裏有大量的成分是猶太人,正如萊昂的辛默爾族裏有大量的奧地利伯爵。然而奧地利人在心機上與猶太人較之終還是稍遜一籌……難怪希太會成為吸血鬼們的頭領!
所謂和平,不過是在糊弄傻子。這些自認為找到了容身之所的反抗軍(學名哥薩克複興黨)黨徒們,絕不會想到,就是這個一臉笑容渾身散發天使光環的格雷希爾,其本質就是個猶太老妖精!
他會安撫你,讓你自認為找到了組織,然後讓你這個組織刮盡組員的家財來購買軍火維護自己組織的權威……你傷了給你一針嗎啡,你餓了給你罐頭,然後利用你的仇恨將冒傻氣的幣子全塞進自己的腰包。
這樣的猶太人,難怪會招致數百年來各教各國各種殘忍的屠戮,無情的驅逐,一如蘇聯將沙俄取而代之的今年。凡事都逃不出該有的報應。
所以,沒有什麼民族,可以永遠猖獗。
因為時間不站在他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