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正在前往醫殤穀
    第一節過客
    惡魔，那是一種存在於上古神話中的生物。傳說，造物主為了考驗大地上的生命而特意創造出了這種食人血肉的恐怖生物。而現在流傳下來的傳說多是，龍族消滅了為禍世間的惡魔，成為了最高貴的種族。
    惡魔，因為其無血不活的特性而人人誅之。但也因為其強大也有不少的追隨者，現在已經有六個星宿明確頒布了禁止提及“惡魔”二字的法律，淵靈星宿也是其中之一，而這次卻是在淵靈星宿發生了涉及到“惡魔”二字的叛亂。
    結果是，淵靈守護者分部長的米萊哈特立即上報安置在聖天的守護者總部。接著便由代理守護者領袖的夏無極召集其他兩位代理人商討此事。
    偌大的聖天守護者總部內，僅有兩人在無奈地對視著。
    無奈是因為領袖不在，代理人也隻有兩位。
    夏無極有些頭痛地摸著有些銀絲冒出的額頭，淡淡地望著眼前笑靨如花、溫柔膩人的白發少年。
    少年優雅地捧起茶杯，默默地抿了一口紅茶，再緩緩地放下。他見夏無極的目光灼灼，便再嘴角微彎，露出一個暖人的微笑。
    “夏叔，其實沒有太大問題的。”少年的聲音清冽似水，如一層鏡子，隔開了鏡內的真實與境外的虛幻，“根據我得到的情報，慫恿那群人的惡魔老巢已經被清理完畢。”
    “啊……是的。”夏無極沉吟了一會兒，凹陷的眉頭皺起，“真是沒有太大問題呢，畢竟曦睦星零、彌賽星零、淵靈星零和忘川星零竟然會在同一時間前去圍剿，然後碰巧有個什麼東西從內部清理了老巢。”
    聽著那種種奇怪的偶然，少年笑容不變，既是無畏也是無謂。
    “是你幹的吧，霧皇。”夏無極沉聲道，淡藍的眸子流轉，嘴裏吐出沉重的歎息聲。
    少年臉上溫文爾雅的表情消失了。他咧開嘴，露出有些小尖的犬牙，咯咯地笑著如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涅愛夫人曾經在曦睦星宿特別關照過我，聽說她的女兒在淵靈失蹤，我便特意去搜尋了一下情報，順便賣了彌賽星零一個人情。”少年平鋪直敘道，“僅此而已。”
    “是嗎……”
    夏無極用手指扣了一下桌子，沉聲道：“天洛特別信賴你。”
    他話鋒突然一轉，眼神淩冽如刀，刺向從容自在的少年，“那隻是因為他認為你是他的家人，這是他的弱點。他過分信賴親人了，過分信賴有巨大無比的野心的你了。”
    聽聞，少年沒有因為夏無極的神情而嚴肅起來，他聽到那一番話之後的第一個反應竟是噗哧一笑。
    “夏叔高估我了！我已經因為觸犯法則而失去雙腿，又因烏霧元素亂流而壽命混亂，試生石檢測出來的年齡竟比兄長大人都大一歲，我已經……”少年眼神微黯，“如消逝的星火一般。”
    夏無極沒有被那雙黯然失神的表情唬到，他淡然道：“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淵靈惡魔叛亂一事，必須細查！”
    霧皇的神情又在瞬間轉換，他誠懇地作出抱拳姿勢，道：“那就拜托夏叔您了。”
    “……”
    夏無極與雪颯四目相對，最終額上冒出了一個井字符號。
    很明顯，夏無極已經累了。上次的審判者凱撒事件是他一手處理，這次又是他出麵，未免太壓榨老年員工。
    “兄長大人不願我再去淵靈……”雪颯難過地說道，“上次我偷偷跑去玩被教訓得三天下不了【和諧一個字】。”
    “……”
    “要不讓白叔去？”
    想到這裏，雪颯眼神一亮，立即操控傳送門離去，沒有讓夏無極拒絕的餘地。
    第二節入場券
    “久等了……”司徒蘭鳶難得換了件小禮服端端正正地坐在貴賓席上，如同一個貴族寶貝的小女孩，卻暗暗地摩拳擦掌地等待著拍賣會開始。
    邀請她一同前來的人是夏子麟，夏子麟這次出席拍賣會帶了十個保鏢，勢頭很足，氣派很大。對於邀請司徒蘭鳶的理由則是，她對於拍賣品的質量判斷會更好一些。顯然，夏子麟又忘了自己是守護者的聖子，手下有一堆高級鑒品師可供差遣。
    今天的拍賣會顯然是進行得不太順利的。
    首先，來自於東南方深處的神秘之穀——醫殤穀的拍賣品半路被劫走。
    夏子麟大概能猜到是誰突破了重重封鎖拿到那件拍賣品的，但這場小型拍賣會大概隻有那件東西是真正值得等待的，其他的夏子麟都不太看得上眼。
    司徒蘭鳶似乎也是這樣，她實在是反感那些明明有瑕疵卻被拍賣女郎誇得一塌糊塗的拍賣品，索性與夏子麟進行對話。
    “那件被偷的商品究竟是什麼？”
    “能覲見穀主的入場券。”
    聽聞，司徒蘭鳶一愣，雖然她平時上課沒怎麼聽，但這種基礎性常識她還是懂得。“醫殤穀的曆史有百年之久，你說的穀主應該在百年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有的人說他們會見到一座石像。”夏子麟點點頭，沒有否認司徒蘭鳶的觀點。
    “……”沒有人會為了一座石像而大費周章地搞到入場券，司徒蘭鳶接著就像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你是說，穀主沒有死？”
    “應該沒有死。”夏子麟應道。
    司徒蘭鳶立馬開始掐手指，緩緩道：“人族壽命一般在一百，獸族壽命一般在二百，精靈壽命一般在五百……”
    “還可能因為享緣的偏愛而發生不同。”夏子麟莫名一笑，笑的是司徒蘭鳶掐手指記憶。
    隻要被享緣之樹認可，任何生命都可以獲得長久些。隻要被享緣之樹認可，世間存在的元素都可以為其所用，成為那人的生命之源。
    “……嗚。”司徒蘭鳶停止了掐手指的動作，莫名其妙地尾巴一聳。
    夏子麟注意到了，分外關切地上前一步，卻被司徒蘭鳶的表情嚇住。
    蘭鳶撕咬著牙齒，眼中盡是悔恨。驀地，她注意到夏子麟的視線，立即褪去了眼中的黯淡，亮出閃亮的虎牙，俏皮一笑。
    “麼事！我隻是想到了我小時候的事情……”
    “嗯，沒事就好。”夏子麟默默地看了一眼司徒蘭鳶，那是心傷的表現，他雖很想探明原因卻不敢冒然介入私事。
    “看看下一件拍賣品吧……”
    “嗯。”
    本來都不怎麼在意拍賣品的二人卻都在用他們不感興趣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啊呀！這拍賣會真水！夏子麟，你看看那件東西，都有蒼蠅在飛！”
    “……因為那就是蠅巢結晶。”
    “……”
    兩人相視，噗哧一笑。
    第三節我不承認！
    東南方幻之森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涵蓋了淵靈星宿六分之一的麵積，邊緣居住著幾個精靈部落，內部則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無害幻獸與稀有煉金素材，可謂造物主的恩賜。
    正是在幻之森的深處，大地突然斷裂，形成了深不見底的裂縫。裂縫中央並不如世人想象那般的屍骨遍野、寸草不生，而是花香鳥語、春風長駐的醫殤穀。這就是傳說中，無論任何疾病都可以醫治的醫殤穀。
    進入醫殤穀的方法無比簡單，就是不使用元素從裂縫邊緣墜落入穀。
    而邊緣離穀底至少有五十米距離，所以可以說隻有有緣不被摔死的人才能醫治好自己的疾病。但顯然並非所有人都有如此好運，因此醫殤穀便提供了一年一度的“入場券”。這張入場券成功被尹墨所劫。
    尹墨意識到自己的心髒不再跳動，皮膚的溫度也不再，切開血管後的血靜止不流，便隻好尋求這等幫助。
    他現在就如金屬一般，劫持入場券可以輕鬆逃過看守們的元素感知。他成功拿到了入場券，並幹淨利索地處理掉了報信回醫殤穀的人，馬不停蹄地前往了醫殤穀。
    約莫過了一天，他便來到了這裏。
    所謂的“入場券”是一種咒術，使用後便化成一層保護膜裹住自己的全身，而尹墨成功來到了穀底。
    等待著他的是一個年輕的人，看相貌不出二十幾歲。
    黑發、紫瞳……
    等看得真切的時候，尹墨不禁愣住，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與子翛給他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存在著相似之處。
    黑發清爽，紫瞳攝人，有一股潛在的王者魄力向他襲來。但更多給人的感覺是柔和，是一種曆經世事的滄桑，無欲無求的坦蕩。
    “你不應該來這裏。”青年開口，聲音如水，靜心淨心。
    “我究竟……”尹墨蹙眉，嘴巴張大著，想問的問題愕然止於喉嚨。
    “你沒有任何疾病，也沒有任何疑問。”青年淡淡地回答，回答完後便消失了。
    尹墨臉色如土，雙手緊緊地捂住胸口，他仰望天空，大吼了一聲。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其實自己應該清楚……
    尹墨緊蹙著眉頭，心裏慢慢浮現了一個恐怖的答案。自己現在的模樣其實是自己本來的模樣，自己存有疑問的根源在於自己沒有接受，沒有承認現在的自己。
    怎麼可能承認？自己不是一塊金屬！
    他如生命一樣會感知外界，他如生命一樣會擁有感情，他如生命一樣會懷揣回憶……
    若這就是夢魘的目的，那他絕對不可能接受！
    他勢必要與這種命運抗戰到底！
    第四節 故人敘故
    這是醫殤穀一處藥池，無論池內池外都種植著些藥草，是絕佳的煉金素材。池裏徜徉著月光草的綻放時的螢光，與野外的月光傾瀉開來，漫出一片雅味。池邊，白衣青年臥坐一青苔岩石上，手指玩弄著花花草草。驀地，從穀內跑出一個小孩子。
    “穀主大人，請您回去休息……”手下的小童鞠躬在一側，靜待主人回歸，“夜已深了，還請穀主大人……”
    “不……”青年拒絕道，手裏拿著的一株月光草刹那間枯萎，“有客人……”
    小童無奈地應了一聲，等到跑回住處才發現青年所言的不是“病人”而是“客人”。
    青年起身，寒冰一般透徹的紫瞳遙望著天邊。
    陡然間，鳥雀逃竄，一道暗影從空中墜落。那道暗影毫無多餘的動作，雙臂張開，雙腿靜止，那人以極其冷靜的狀態從空中跌落下來，目標正是這口池子。
    “風無月，水無光。”青年伸手一揮，通過咒語召集周圍的風元素，在空中形成一張床墊，成功托起了墜落下來的人影。
    待到剛剛被驅散的光亮再次到來時，青年也看清楚了那雙通靈的眸子，卻沒有被少女的外表所蒙騙，淡淡呼喚對方的名字：“艾伊。”
    艾伊操縱著自己女兒的身體，趁她熟睡時奪取身體的控製權，馬不停蹄地趕來自己的所在，目的能想到的隻有一個。
    那雙冷漠的瞳子盯著自己良久，艾伊說到的第一句話是：“你沒必要浪費生命使用咒術。”
    聽到這句話，青年雙眉不禁皺起，略帶點怒氣地把艾伊扔向池子一邊，應道：“我不心疼你，我心疼我辛辛苦苦種的花草。”
    艾伊沉默，看了一眼四周，直截了當地答道：“我需要我的身體。”
    “怎麼？你不想繼續那個荒唐的交易了？”青年嘴角一撇，調笑道。
    “我所看到的命運從未改變過，除非死神從中作祟。”艾伊沉吟了一會兒，他顯然又陷入了過去的漩渦，陷入了……第三個孩子出生前所看到的恐怖的預知夢中。
    青年又是一笑，調侃道：“你不就是死神？”
    艾伊冰霜一般的表情乍然變換，他有些怒意，卻沉聲道：“白子嬰！我需要我的身體！”
    驀地，青年眨了眨眼睛，隨即閉上了右眼。
    艾伊一愣，閉上了右眼。白子嬰知道他的能力，所以以這種方式來傳遞信息。右眼所示為未來，左眼所示為過去，雙眼所示則為萬物的生與死，這個能力曾經折磨他至死，又折磨他重生。
    “……我竟然被他將了一軍。”
    艾伊不禁歎息一聲，隨即嘴角微撇，吼道：“給我出來，洛麗塔！”
    躲在茂密草叢中的龍女不禁嚇得一跳，但還是順從地從草叢中走了出來。她使用的依舊是人類形態，是有些叛逆的十歲不到的小女孩模樣。
    “你是什麼時候和那隻小惡魔碰過麵的？”
    “哈？”洛麗塔驚嚇一聲，一臉茫然的表情，顯然是不明白艾伊在講些什麼。
    “你的身上有紫色的霧氣，在右手和雙腿上。”艾伊判斷道，額上流下冷汗。他隻關注了三葉身上的霧氣，卻沒有料想到洛麗塔竟然也與他接觸到，“你是什麼時候接觸的，或者問，你究竟接觸到了什麼？”
    “我……不知道啊……”洛麗塔使勁地搖頭，使勁地否認道，她也是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有其他元素，並不是因為感知看見，而是用肉眼才發現。
    驀地，霧氣散去了。更形象地形容的話，是霧氣逃逸了。
    洛麗塔順著那絮狀的紫色望去，望見了更多，更大，團簇在一起的霧氣。順著更多的霧向上望去，才發現了有一個人如王一般坐在霧氣之上。
    一金一紅的鬼魅雙瞳望著自己，隨即，那張嘴咧開，露出惡魔般的獠牙，展露絕望般的微笑。
    “你碰到了我脫掉的衣服。”
    

    作者閑話：

    關於洛麗塔碰到了“脫掉的衣服”詳情可以參照第一季第三十二章的第二段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