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獨行我的路
黑暗中，紫色的荊棘在蔓延，盤曲於地表，霸占於空中，銳利的尖刺似是金屬一般地閃爍著駭人的劇毒之光，纏繞在一片黑暗的空間內。耳邊響起滴水的聲音，子翛忽地抬頭掃了一遍四周的場景，卻隻發現自己的雙吅腿浸入在泥潭一樣的東西中。
血色……！
子翛的紫瞳漸漸睜大，心中的欲吅望像是在此刻無限製地增大。她的手正在，無意識地向深紅的血潭靠近，朝著深處前行。
然而就在這時，她冷靜地眨了一下眼睛，似是習慣性地用不服輸的語氣本能地說道：“我永遠都不會認可你！”
背後，似是響起一個男人的歎息。
她瞳孔一縮，迅速回頭，卻不見任何東西。暗色消褪，眼前亮堂起來，刹那間，她因強光的刺吅激顫了一下眼睛。
就在轉過頭的瞬間，場景迅速變換，此時此刻她正站在偌大的湖泊前，身旁站著的正是尹墨。
剛剛他們本來是要做什麼來著？少女質問著自己的靈魂。
他們分組訓練，尹墨和她一組，狩獵潛伏在湖中的幻獸後再前往集合點，也就是守護者總部所處的古代遺跡深處。
在那裏，用尹墨的話來說就是“去送死的”。
他剛剛講完這句話，現在的時間點就在這個時候。
“子翛，要是害怕的話，早點兒退出。”尹墨的墨瞳裏冷漠劃過，陰森森的暗雷在眸中聚集，夾雜著風雪而來。他現在看著遲疑不決的子翛的眼神中帶著過分露骨的輕蔑。
瞧不起她，想讓她知難而退，遠離危險。
“隻要過湖就行了吧？”子翛不在意地淡然說道，身姿半蹲，手指間星芒閃爍，就這樣觸碰到了湖麵。
“炸裂吧……”子翛輕念道，像是呼喚著力量一般帶著強勁的感覺。
冰，如同她的話語一般在湖麵上綻放出冰花。
兩側的湖水受到召喚一般地迅速向中間緊縮，最終爆炸開來，突兀地從湖麵綻裂開了一米多的冰刺。然後子翛的雙臂展開，冰刺隨她的意念一樣向旁邊迅速讓道，似是卑微的臣民為自己的君主讓行。
而少女一連串令人驚羨的動作對於她自己來說就好像隻是簡單地翻開一本厚重的書然後從中把它翻平罷了。沒有一絲的喘氣，子翛踏上了自己剛剛鋪成的冰之道路，坦坦蕩蕩地朝湖對麵走去。
尹墨盡可能地掩飾眼中的驚訝，正要再次說出令子翛氣餒的話時，眼角的餘光已捕捉到了湖麵躍起的食人橙星級幻獸——藍色潛水魚。
尹墨手上的銀元素迅速顯現，然而就在他把銀刃亮出之前，子翛一個甩手，藍色潛水魚與它騰躍起而帶的水花一起變成了冰雕。
“空校長說要活的還是死的？”子翛不以為意地問道。
“他隻是想讓我們磨煉實戰技巧，並沒有說……”尹墨還沒把話說完，魚的冰雕便與冰凍的血液一起炸裂開來，墜入湖中，濺起幾尺高的水花。
子翛微微轉頭，紫眸上揚，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狂傲不羈之感。
“走吧。”子翛前頭帶路，“別小瞧我。”
“嘖……”尹墨煩躁地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他墨瞳微沉，傲氣稍抑，心不在焉的模樣，像是沉入了回憶中。“我隻是不希望你被牽扯進來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夢魘的安排。”尹墨輕輕地喃吶，沒有任何人聽到這句沒有意義的話。
但，這個時候，尹墨也算是明白夢魘為什麼希望子翛加入審判者了。
雖然可能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但是有一點尹墨是可以確定的。
若是哪一天他死了，他一定會找到一個接班人。
至少，在他看來，某個被喚作自己的弟弟的小鬼沒有那個資質。在子翛的身上，尹墨能夠找到一種類似於夢魘的特質。
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麼那就是“同類”。
做事狠辣，目標明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越是這樣想，尹墨越覺得氣憤。
他可是打心底裏仇恨夢魘。
至於仇恨的原因，待他從自己的記憶中去翻找時，他驚奇地發現哪裏也找不到這塊記憶碎片。自己的記憶被人修改了，正因為自己沒有遺忘的能力，所以尹墨才對此心知肚明。接下來，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自己待了十一年的審判者總部“諾亞”來到淵靈星宿。
在自己走投無路時，對自己伸出援手的正是空時月，一個被五大家族丟棄了的棄子，一個接管了享有百年盛譽的101學院的校長。
而就在新生入學的前一天，自己竟然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來信。
阻止凱撒。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回絕的餘地，沒有拜托的理由，這隻是一句命令，一句可以給自己的仇恨劃下休止符的命令。
隨著事情深入，尹墨逐漸了解到，凱撒的目的是毀滅淵靈星宿。
本以為戰勝他即可，卻沒有想到牽扯出如此多的事情。
雪颯。
這個人究竟是誰！
尹墨不止一次地問，凱撒毀滅淵靈的動機就是他，毀滅淵靈的方法就是他，否則他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進入那座塔樓獲取淵靈的另一半“鑰匙”。
究竟，“鑰匙”是什麼？
這次前往守護者本部，正是要獲取前往101學院所處空間裂縫的資格。想來，凱撒盜出一半鑰匙的場所正是守護者所處的古代遺跡。
當然，米萊哈特，那個老謀深算的紫階守護者並不會將一半鑰匙的真相告知於他人。
等等……米萊哈特……說起來……米萊哈特好像是……101學院的學生都被遣返回監護人處那麼……那麼米拉米該不會……
尹墨不禁毛發聳立，渾身一震。
“怎麼了？”已經過湖了子翛看見尹墨站在自己的冰之橋麵上一動不動，身軀顫抖得很個小女孩一樣不禁發問。
要知道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他十分鍾了。
“冰的溫度太低了麼？”子翛疑惑。
尹墨顫顫巍巍地走過接下來的路程，有些無力地說道：“是有點兒……”
“古代遺跡還有多遠呢？”子翛望著天中浮動的雲彩，突然從中看到一道閃光朝他們正要前進的地方而去。
隨之而來的是在空中綻放的巨大紫色星星光圈，一直朝周邊的方向擴散。然後，子翛便開始奔跑起來，仿佛那裏有她尋找的東西。
“喂！子翛，等等我！”尹墨回過神來時，子翛已經拉出他一百米遠，本來準備優哉遊哉晃過去的他也不得不加緊了腳步。
那個光圈，是穿越星宿的象征。
這就是說，別的星宿的守護者上層來到了這個淵靈星宿。等等……尹墨不禁想到了夏子麟，實現他的夙願的機會可能就要來了。
嘖……麻煩事越來越多了。
他們原來所處的地方離古代遺跡的邊緣地帶也就兩三公裏，跑一次氣喘籲籲，花了幾分鍾也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子翛稍作歇息，便朝古代遺跡的深處走去，遺忘了還被落在身後的隊友。
腳下是懸浮在璀璨幸虧的米色石磚，除了大街處的石磚還是一塊塊平行擺放，兩側的瓷磚早已雜亂無章地漂浮在空中，似是被人撕碎在風中的紙片隨風而飄，也許還會落入最深的虛無的空間裂縫之中。
那裏，好像有人。
眼中閃爍過一絲白色的魅影，白發……和雪颯一樣的白發。相同發色的人可能同屬一個種族，所以在看到這一點線索時，子翛開始找尋那人的所在。
“子翛，好久不見。”有點兒熟悉的聲音像是墜入湖中一樣泛起漣漪，但，有些弱，有些黯淡。
“啊啦……你怎麼會在這裏呢？”少年的聲音來自自己的前方，但自己卻無法看到他。
光元素？！
到了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他是如何到圖書館的禁吅書區的了。
子翛試著換了一下看的角度，少年的身影總算是顯現在自己的麵前。
但是……隻有臉是一樣的。
白色短發，就如獄涳冥所描述的雪颯的發色一樣，是那種純粹的白發，像是最柔順最純淨的絲綢。然而，斜劉海之下是一雙紫色的眼睛，這紫色，有些空靈的美，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顏色。對，那紫色和忘川星零的眼睛是一樣的顏色。
莫非他因為頭被青蛙踩過，所以洗得顏色都沒了？
“天洛？”子翛出聲試探。
“啊，是我。”少年揚起嘴角笑道，“你以前見到的是我以前的模樣。”
“以前？”可是少年現在的模樣並沒有和以前相差太多，當然，子翛指的是外貌年齡上沒有相差幾何。雖然，滿月巫師以上的人能夠超過年齡的束縛。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子翛故作平靜地出聲。
“直說唄。”天洛歪著腦袋，似是奇怪子翛謹慎過度的態度。他說出口的話是如此的隨性，他的裝束也是隨意地搭配著襯衫與褲子。盡管如此，天洛整個人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不可輕易接近的危險感。
“你是誰？”子翛眼裏盡是不解。
“很想跟你說，但是……”天洛湊上子翛前麵，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子翛的臉，用手撫摸了一下子翛的頭，“有個怪物在追我。”
這撫摸突如其來，但子翛卻不覺得討厭。
“怪物？”她疑惑道。最近，好像常常聽到這個詞。
“對，怪物。一個放棄自己生命甘願成為怪物的怪物。”天洛一字一頓地念道，“你也要小心……嗯……我不知道該用哪個代詞。”
從剛才開始，天洛問話一隻都是用古龍語說的。
怕是被人聽見似的，用了很生僻的詞彙，但子翛都聽得懂。而在新語裏麵代詞指示男女時是同音，而古龍語卻是不同的。
“啊啦……我要走了……”天洛看向子翛的身後，略過她揮揮手，輕笑道，“無極，有必要嗎？”
“在下親自前來也是為了見見自己的孩子。”身後，響起厚實的雄渾男聲。
“注意……怪物。”天洛沉沉地喊道，神色凝重，大概是又用光元素改變了視角，他的存在仿佛消失了。
子翛回頭，第一眼看見的是急匆匆趕來的夏子麟和被他落在遠處的魅鴿。
第二眼才看到前麵不遠處所站立的高大中年男子，有些褪色的金發，星辰閃耀的有力眼眸，高大魁梧的身軀以及那與夏子麟相反的粗獷的氣質。
“兒子。”男子出聲，那聲音雄渾得似野獸的低吼。
“父親。”夏子麟淡然，那語氣平淡得毫無起伏。但是那眼神，與平日裏那個溫柔多情的眼神不同，這眼神裏充斥了冰冷的殺意。
眼前的這位男子，正是守護者首領的直屬紫階守護者，夏無極。
夏子麟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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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夢魘”角色和前文“翛遙”設定不同，短期內不會出現。
本作“雪颯”角色和前文“翛遙”設定有異，下章會稍稍露麵。
本作“天洛”角色和前文“翛遙”設定相同，露麵與前文“翛遙”相同。
本作“白子翛”角色與前文“翛遙”設定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