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睜了睜雙眼，空洞的眼眸像重新找到焦距似的，一下子亮堂起來。
    周衡從自己的冥想世界裏抽身，回到了現實中。
    觸目及望，一片黑暗，倒也算不上全黑，畢竟周圍滿牆壁的牆紙上，還閃著星星點點的熒光。
    周衡第一個反應，是去尋怕黑的蘇逸清。
    那人總是跟在自己身邊，尤其在黑暗中行走，必然是要牢牢拽著他的手臂的。
    轉頭去看此時此刻走在他身側並輕輕抓著他衣袖的人，潔白的帽子黑長的發，大致猜得出是誰卻一時沒有去理會，又四下探看繼續先前的搜索，不多會兒在前方拐角瞥見那人身影，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侃侃而談的大勇屁股後頭，這才放下心，把注意力集中回自己周圍。
    很顯然，他們正在穿過走廊通向影院放映廳的途中，並且巨大的白色幕布已經近在眼前，影片還沒開始，現在正是廣告時間。
    趁著落座的空隙，周衡抓緊看了一圈大致的座位走向，大多數人和他們一排，周衡被蔡羽靈半牽著坐在中間偏裏的位置，兩邊都是女生，程錦鵬貌似被幾個女孩子圍堵在了左邊一側，中間隔了好幾個人，蘇逸清則是跟著其餘一些男生在他們前排落座。
    周衡沒有去刻意調換座位，就那麼挨著蔡羽靈坐下，之後規規矩矩地把兩手插進上衣口袋，一動不動地靜心等候著電影的開播。
    他在心裏盤算著，如果對方不主動出擊，他也就按兵不動，兩人相安無事看完這場電影，第二天上午拿完成績單就開始放寒假了。到時候，將近一個月見不著麵，再開學，說不定就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把這頁給翻過去了。
    可如果，蔡羽靈真的，打算在今天這種場合跟他說些什麼，周衡也隻好，老老實實把他的真實感受吐露出來。
    盡管，這對他來說，有多難開口；也盡管，這對蔡羽靈來說，可能會有多難接受……
    很長一段時間，周衡就那樣僵硬地坐著，兩眼盯著屏幕，一本正經地放空。
    蔡羽靈在旁邊叫他，他也是好一會兒才回神，偏過頭，用眼神詢問。
    對方手裏不知什麼時候捧了一桶爆米花，問他，“你吃嗎？”
    周衡禮貌地搖頭，“不了，謝謝。”
    剛想把頭偏回去，蔡羽靈又開口，“那你幫我拿一會兒好嗎？我想喝口水……”
    周衡隻好又幫人拿著，可蔡當羽靈喝完飲料，並沒有把爆米花桶接回去，反而就著周衡的手，一顆一顆地吃了起來。
    周衡本來沒說什麼，任勞任怨地充當著端爆米花桶的支架，誰知蔡羽靈一個不小心，手抖，撒了幾顆在兩人共同一側的扶手上，伸手去拈的時候，又是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周衡手背上的肌膚。周衡反射性地一讓，倒把手中的紙桶壁傾斜，一下傾倒出了更多的爆米花粒。
    “沒事的，別撿了，會有人收拾的。”蔡羽靈止住周衡慌張要伸手去撿的動作，笑著朝他解釋。
    周衡想想也對，尷尬地回笑了幾下，又坐正了身子。
    想著褲子上沾了些米花屑，雖不礙觀瞻，可不弄幹淨心裏又總是很難受，忍耐了一會兒，周衡還是決定不動聲色地把紙桶移至左手，再用他慣用的右手盡量不引人注意地去拂，末了，就順帶把手搭在自己膝蓋上。
    剛放下，右手手背忽然覆上一隻溫熱手掌……
    他的手，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