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血刃堂。
    藍梟和肖軾從會客室出來，藍梟把肖軾拉到無人處，低聲道：“你不覺得，這個楚辭，無論氣質還是長相，都像極了我們堂主嗎？”
    “像嗎？”肖軾做思考狀，“嗯，外貌是很像，不過氣質完全不同。怎麼說呢？楚辭像春天的陽光，讓人覺得溫暖；我們堂主嘛，像深秋的潭水，讓人覺得清冷。”
    “嗬，你真文藝。不過這麼一說，還挺形象的。”藍梟瞥肖軾一眼，“你說，該不會是我們堂主在外麵生了個兒子，瞞著我們吧？”
    “胡說！”肖軾低喝。
    “對，應該不可能。堂主是彎的，又對家主那樣……”
    肖軾沉默。
    會客室裏，楚淩歌、威廉和柳舒麵對麵坐著，楚辭、托馬斯分別站在他們少爺後麵。
    威廉第一次來血刃堂，他對這種保鏢、暗衛、殺手之類的人不感興趣，所以從不過問。今天是因為楚淩歌主仆二人要過來，他才陪楚辭來的。
    楚辭好像完全忘了昨晚的事，當他的目光與威廉交織時，他的眼神坦坦蕩蕩。
    威廉發現自己心底某種情緒在暗暗滋長。
    而當他看到柳舒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忽然覺得很興奮。除了打招呼，他沒怎麼說話，可他唇邊一直帶著笑容，他在觀察著柳舒。
    這個男人身上沒有血腥味，相反的，他顯得太幹淨。他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可是看他的眼睛，卻仿佛在看一個古老的潭水。沉澱了歲月滄桑，他依然寧靜。
    如果他年輕二十歲，應該就是楚辭這種樣子。
    楚辭是和柳舒熟悉的，他們之間有無形的默契。他從沒到過這個地方，可是他會在大家茶杯裏的水少下去時自動添水。
    而當楚辭給柳舒倒水時，柳舒的目光會落在他臉上。那道目光裏有耐人尋味的東西。
    “柳堂主，我把小辭交給你了。”楚淩歌對柳舒道，“在他求學的這段時間內，血刃堂就是他的家。你是他學業之外的導師，請你指點他。”
    “我會的，少爺。”柳舒對楚辭露出微笑。
    楚辭向他欠身。
    “我已經給他安排好一間臥室。少爺您回國後，小辭馬上就可以搬過來。”
    “表哥。”威廉突然出聲，“為什麼不讓楚辭住我們家呢？”
    楚淩歌扭頭：“小辭，公爵府環境比這裏好，你看呢？”
    “不，少爺。”楚辭心裏早已警鍾大作，這個威廉，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我想跟柳堂主學點本事，我是您的仆人，住公爵府不合適。”
    “那好吧。”楚淩歌道，“還是住血刃堂。”
    威廉注意到，柳舒似乎鬆了一口氣。他在心裏笑了。這裏麵大有文章。
    “少爺，請今晚留下，跟屬下們聚一聚，好嗎？”柳舒發出邀請。
    “好。”
    “威廉少爺也請賞光吧？”柳舒又問威廉。
    “樂意之至。”
    血刃堂的男人們是血性的，喝過酒後，他們的豪邁全都被釋放出來，什麼規矩禮節統統拋到腦後。
    他們輪番敬楚淩歌的酒。
    楚淩歌開始不勝酒力。
    當又一輪敬酒開始時，楚辭接過楚淩歌的杯子：“少爺，允許您的仆人表現一下麼？”他笑得人畜無害。
    楚淩歌微笑，那笑容薰了酒似的，幾乎醉死人。
    楚辭慌忙移開目光，看向眾人：“諸位執事，諸位前輩，楚辭第一次見大家，希望得到大家的指點，更好地為主人服務。我敬大家一杯。”
    他仰頭，將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歡呼聲響成一片。
    柳舒看著他，眼裏隱隱帶著驕傲。
    威廉也喝得興奮極了，隻有托馬斯負責開車，他沒喝酒。
    楚辭一直為楚淩歌擋酒，他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可他發現，自己始終清醒著，沒有醉意。他看著安靜地坐在那兒，麵帶微笑的楚淩歌，忽然想到，後天少爺就要回去了。
    相聚的日子總是這麼短暫。
    宴會結束的時候，楚淩歌已經不想動了，他對威廉說：“我今晚住在這兒，明天再回公爵府。”
    威廉走了。柳舒把楚淩歌帶到貴賓房，這是每次楚家父子來時住的房間。
    楚辭扶著半醉的楚淩歌，給他洗漱完，扶他上床。楚淩歌睜著迷蒙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忙碌的人，伸手摸摸他的臉，好像在試探自己是否能觸到他，然後咕噥了兩句：“小辭，原來你酒量這麼好，以後生意場上應酬，你要幫我擋酒。”
    楚辭聽他語聲溫軟，還帶著孩子一般的笑容，心頓時就化了，微笑著哄他：“是，是，以後少爺應酬時，我就是少爺的酒缸。”
    “貧嘴！”楚淩歌笑罵，還順帶敲了他一個爆栗。
    楚辭揉揉腦袋，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