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身世之謎 第十六章 夫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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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他從楚辭眼裏看到的,絕對不是一個八歲男孩應有的表情。而那張臉……那張臉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忽然明白了,楚蒼逸為什麼會說“他真的很像你”。不是隻有眼睛,還有其它:鼻子、嘴唇、下巴,與他小時候很像。
他的目光仿佛定格在一張舊照片上,一張他幼時的照片。隻是,眼前這個,是活生生的人。
就在他看著楚辭的時候,楚辭也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對麵那張臉。這個人,就是少爺稱之為“血玉”的人。他很俊美,目光沉靜,十指修長,看得出十分穩定。他像雲黎的隱士,不要說殺氣,身上甚至不帶塵俗的味道。
而這個人,是血刃堂的堂主,楚家的使者。血玉,原來因此而來。
楚辭心裏充滿崇敬。除了崇敬,似乎還有另外一種感情,可他說不清楚。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孩子,楚辭。”楚蒼逸向柳舒介紹。
楚辭已極有眼色地行禮:“柳堂主。”
柳舒擺手。楚蒼逸示意柳舒和兒子坐,就在這時,蘇晴輕盈地走進會客廳,唇角帶著溫婉的笑容:“柳堂主,你來了。”
柳舒向她深深一躬:“夫人,蒙您厚愛,屬下慚愧。屬下原不該住進別墅來的,屬下逾越了。”
蘇晴輕輕擺手:“柳堂主太生分了,蒼逸把你當作知己,你來,可以解他許多寂寞。”
柳舒微微變色,但立刻恢複不卑不亢的態度:“夫人說哪裏話?家主每天公務繁忙,又有您和少爺相伴,怎麼會寂寞?”
蘇晴看看楚蒼逸,那一眼意味深長:“身居高位者,總是寂寞如雪。能有柳堂主這樣忠心耿耿、恪盡職守,又懂得分寸、善解人意的下屬,是蒼逸之福。楚家就是柳堂主自己的家,還望柳堂主不要把自己當外人。”
柳舒欠身:“屬下愧不敢當。”
“柳堂主久居英國,真是越來越紳士風度了。”蘇晴嫣然。
“不是紳士風度,是屬下應守的禮儀。”
蘇晴莞爾,輕輕搖頭:“你們啊,讓我幾乎忘了這是什麼時代,楚家這些規矩,也該改改了。”
楚蒼逸寵溺地看她一眼:“小晴,你不覺得,你已經融入這個環境,習慣這一套了嗎?”
蘇晴失笑:“對,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呢。”
楚蒼逸嗬嗬笑起來。
蘇晴道了聲:“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轉身欲走,忽又回頭,對柳舒道,“柳堂主,今晚有眾兄弟在,家主肯定管不住自己,待會兒你可要幫我看住他,別讓他醉了。”
柳舒應了聲“是”,目送蘇晴出去,轉過身,從楚蒼逸臉上看到一絲溫柔之色。他心裏略略一沉。這溫柔,是給蘇晴的嗎?
那一晚,楚家熱鬧非凡,血刃堂堂主柳舒、執事肖軾,鷹眼堂堂主端木華、執事端木彥(端木華的弟弟)、容牧、華肅,再加上楚蒼逸父子、管家喬適,一桌人開懷暢飲、豪氣勃發。
楚辭跟其他傭人一起在飯堂吃過晚飯,就到花園散步。經過池塘時,他忽然發現一個人影孤獨地坐在亭子裏。定睛一看,原來是蘇晴。
“夫人?”他驚詫地喚了一聲。
蘇晴轉過身來,路燈映出她的臉,臉色蒼白。可是看到他的時候,她又露出一貫的笑容:“小辭,你在這兒幹嘛?”
楚辭走過去,他試圖從蘇晴眼裏發現什麼,可是那雙眼睛又像一條湖泊,寧靜如初。
“夫人,您……您不開心?”他訥訥地問。
“怎麼會?傻小子。”蘇晴把他拉過去,摸摸他的頭,“你還沒說,到這兒來幹嘛?”
“我來散步。”感覺,蘇晴就像他的母親,楚辭心裏湧起暖意,“夫人,您怎麼一個人出來?”
“我想清靜一下,自己家裏,怕什麼?”蘇晴上下打量著他,“長肉了,身子也結實了。剛來時瘦得跟猴似的,現在像換了個人。”
“這一切,都是侯……”幾乎脫口說出“侯爺”二字,楚辭連忙刹車,“都是老爺夫人和少爺給我的。”
蘇晴溫和地看著他:“和少爺在一起開心嗎?”
“開心,少爺對我很好。”何止是開心?他是他全部的寄托,跟他在一起,就是歸宿。
“淩兒脾氣有點怪,跟別人相處得不好。”
“怎麼會?少爺可是人見人愛的。”楚辭認真地為楚淩歌辯解。
蘇晴若有所思地微笑:“你來後,他變了很多。”她摸摸他的臉,“孩子,我要你記住一點。”
“什麼?”
“少爺是你的主子,哪怕他對你再好,把你當成朋友、當成兄弟,你也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越雷池一步。”
楚辭心裏驀然一震:“夫人……”
他瞥見蘇晴眼裏閃過的憂傷,忽然覺得有什麼事不對。
蘇晴苦笑:“你還小,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她似乎有些煩躁,但努力克製著,“好了,你繼續散步吧,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就回去。”
“是。”
那一夜楚辭睡得並不好,他做了很多夢,從古代到現代。夢裏有楚淩歌的臉、柳舒的臉,還有一張看不清楚的、模糊的臉。
最後一個夢,是在營帳裏,他被五花大綁著,跪在武安侯麵前。武安侯麵容肅殺,厲聲喝道:“楚辭,你膽大包天,竟然褻瀆你家少爺,玷汙軍營。你罪該萬死,來人,把他拖出去斬了!”
周圍的親兵都是陌生麵孔,他看不到楚淩歌,隻看到一把把雪亮的鋼刀。
他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身冷汗。他抱膝坐在床上,耳邊又響起蘇晴的聲音:“少爺是你的主子,哪怕他對你再好,把你當成朋友、當成兄弟,你也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越雷池一步。”
他恍惚了。
“傻小子,幹嘛發呆?”臉上被掐了一把,是楚淩歌,“竟敢偷懶,沒起來健身。從明天開始,睡到我屋裏去,早上伺候我起床,你也該學著當我的貼身仆人了。”
楚辭回過神來,驚喜交集:“少,少爺,我……”
“怎麼,不願意?”
“不,不,我願意。”楚辭一骨碌下了床,向楚淩歌鞠躬,“小的願意為少爺效勞。”
楚淩歌拍他一巴掌,哈哈大笑:“我上學去了。”
楚辭感覺像在做夢,這麼快就可以回到古代的生活了嗎?
早飯後,他拿著自己製作的木劍,到小樹林裏去練劍。這地方在花園最北麵,比較安靜,平時幾乎沒有人來。
他舞起木劍,舞得呼呼生風。體力比初來時強了許多,又加上勤於鍛煉,劍術幾乎一日千裏。他感覺自己體內有個不斷膨脹的小太陽,連血液都被點燃了,真氣在經絡中流轉,如奔流的江海。
越舞,他的眼前越明亮,腦子越清醒,甚至那些學過的知識都在腦子裏翻騰,像個飽和的數據庫,數據從電腦中嘩嘩流過。
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有超強的記憶力。
好像,體能和智能都在爆長。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從身後襲來,幾乎是本能的,他回手揮出木劍。
“啪”的一聲,木劍擊中一樣東西,但沒擊落。
那是支手槍,而持槍的,是柳舒。
一瞬間,他看到那個如玉的人眼裏射出冷電般的寒光,槍口對準了他:“你究竟是誰?”冰冷的聲音,令人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有可能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