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還在回憶中苦苦掙紮，秦承煜早就不耐煩了，左手抓住方至的下巴，右手拿著尖銳的匕首在他那張脂玉白皙的臉上遊走，故作魅惑的說：“死在我手裏，你一定心甘情願吧。”匕首背在臉頰上拍了一下，秦承煜左手一使勁，把方至扔到地上。方至磨蹭著身子，往後退，一直退到路聲身邊。秦承煜又步步逼近，方至隻能仰麵躺到了路聲身上，卻也再無後退之路。隻見得秦承煜舉起匕首，大喝一聲，銳利的刀尖就直刺向方至。方至下意識地閉上眼，整個世界瞬間漆黑一片，猶如那夜學校噴泉旁，秦承煜離開的場景。
    聖誕節對方至來說，並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但是他知道，這是秦承煜最喜歡的日子。所以高二這一年的聖誕節，小至早早準備了禮物。那是整整一千個紙鶴，每一個裏麵都寫了一句話，
    “你的眼睛是一片海洋綠，深邃的把我埋葬，而我，卻甘願沉溺。”
    “你的微笑是日光七色中最明媚的那一種，照亮了我的世界。”
    “你不過是淺吟低唱，於我卻有回腸百轉之感，大約是思念過深的緣故吧。”
    “於你不過萍聚，於我刻骨銘心。”
    “我不喜歡這世界，我隻喜歡你。”
    對，你沒有猜錯，小至準備表白了。
    於是，平安夜，小至一個電話就把秦承煜約了出來。其實對此，方至也有點疑惑，因為秦承煜很珍惜平安夜和家人團聚的時光，一般都不會出來，可是這次他答應的有點太幹脆了。不過疑惑也隻是出現了一瞬，畢竟表白這件事，方至從來都沒有做過，雖然自己喜歡男生是打小就知道的，但是在他的幻想裏，一直是別人表白啊。
    方至還在胡思亂想著，秦承煜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對麵，“找我有事？”
    “嗯，”捧起裝滿千紙鶴的筒子，卻低著腦袋，“聖誕節快樂。”
    秦承煜接過筒子，瞟了一眼，擰開蓋子，拿出一隻看了看，不屑地扔了回去，癟了癟嘴，又冷笑著說：“方至，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啊？我……”小至紅了臉，幸好是晚上，應該不太明顯。可是聲音也漸漸小了，他不知道秦承煜為什麼這樣問，是他識破了自己嗎？那他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呢？哎，不管了，都到這份兒上了，不說也得說。
    “我，我喜歡你。”方至微微低著頭，又抬抬眼皮，很期待地看向對方。
    “哦？”秦承煜吸了口氣，又慢慢地吐露，眯起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小至。
    “就是，嗯，就是像女生喜歡男生那樣。”小至搓搓衣角。
    “哼哼，”秦承煜這樣笑了，是一種冷笑，又帶著些嘲弄和鄙夷。方至抬起頭，錯愕地看著他，張開嘴，還沒說什麼，隻見得秦承煜右手一拋，裝著小至心血的筒子被拋向空中，所有的紙鶴都掉落下來，又被寒風吹散四處，筒子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砰！”像是一下子把方至打醒了。
    另一邊，韓原搭著車也趕到了。到了路口，卻沒有看到小至的身影，明明每天他都會在這兒等自己回來的，難道今天太晚了，他自己回去了？韓原覺得奇怪，開開車門就衝了出去。可是沒多久他又回來了，拍著車門，衝著後座：“這位先生，電話能不能借我，我給我老婆打個電話。”裏麵的人摸出手機，遞了出來。韓原撥出一串號碼，沒有接通，隻好撥出另一串，“喂，小燃，小至回去了嗎？什麼，沒回家？那，他跟姐姐在一塊？也不是？！啊，不不不，你別告訴姐姐，這樣，你先出來，我們去找找。”
    說完，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韓原拿著這別人的手機就往前走，司機探出頭來，“嘿，說你哪，怎麼的，還想順個手機走啊！”韓原這才反應過來，剛準備回頭還回去，隻見得長街遠遠的，有個熟悉的身影跑著過來，路過一個巷子口，卻停了腳步，沒幾秒鍾，就衝著韓原這頭揮著手，大喊大叫，卻是聽不清。
    韓原也顧不得還手機了，立馬衝過去，邊跑邊喊：“小燃，是你嗎？怎麼了？”
    “阿原！小至在這兒！他們，他們，在打架！”
    韓原聽清了，跑得更快了，心急如焚啊。後麵車裏的司機不幹了，也衝了出來，追著韓原。後座裏的少爺打開車門，白色的西裝，在路燈下把他一雙大長腿襯得格外顯眼。他走到車前，也看到了揮著手叫喚的許燃，他眨眨眼睛，嘴角露出一絲頗有興趣的笑。
    方至猛地睜開眼，並沒有看到秦承煜的臉，隻見得他被人揪著領子，匕首也被奪了過去。而那個揪領子的人，好像是阿原。“秦承煜，我就知道是你，你還想傷害小至，看你能不能過我這關！”韓原揪起對方領子就往地上摔，手臂卻被匕首劃傷。許燃也衝上來，一把奪過匕首，用尖細的聲音喊：“還有我，還有我這關。”韓原和秦承煜扭打在一起，旁邊的小青年也上來拳打腳踢，許燃也被卷入其中。
    正是混沌之時，少爺和司機趕來，司機正看著這情況疑惑，後麵的少爺輕輕耳語幾句，司機點點頭，上前一步，衝著人群喊：“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地界的，沈佼沈少爺聽說過吧！”小青年們立刻停了，自己隻是秦承煜花倆錢雇的，可是沈佼的威名人盡皆知，要是把他得罪了，估計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隻剩韓原還用胳膊勒著秦承煜的脖子，許燃拿著個匕首，閉著眼睛在那兒瞎忽悠，沈佼走上前去，一把奪下。
    許燃被人奪了武器，又鉗住雙手，著了急，睜開眼睛卻隻看見對方的衣領，他抬起頭，二人第一次目光相遇。
    “別傷了自己人。”沈佼麵無表情，隻是語氣很軟，心裏暗自想著，這小孩兒，長得還真是好看，眼睛大大的，而且幹淨，看著就沒心機。
    許燃卻也不反駁，不說話，隻是愣著看了沈佼好半天，心裏也有話說：一米九二＋，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古銅膚色，兩塊胸肌，腹肌還待考證，白西裝好讚。想著想著，許燃竟還不自覺地流了口水，沈佼看見了，放開許燃的手，用袖子輕輕擦掉。此時許燃的心激動地都快跳出來了。
    “阿，阿原，放他走吧，救人要緊。”方至躺在地上，恢複了清冷的麵龐，有氣無力的說著，又指了指身旁，“小聲流了好多血，你快把他送醫院。”
    “小至！這個混蛋我今天必須滅了他。”韓原凶狠的一緊胳膊，秦承煜的臉上血色漸無，小至憂鬱地看著，又想起……
    想起球賽千鈞一發的時刻，秦承煜在外圍控球，幾個前鋒舉著手喊著要球，小至位置並不好，可是再不傳就超時了，於是他也舉起手，那一刹那，秦承煜立馬把球傳過來，小至奮力一投，得分。
    想起學校組織春遊，在河邊橋畔，柳枝輕拂，秦承煜攬著小至的脖子，唱起後弦的歌“踩過的時間，浮雲般飄過的那年，ohbaby有你的歲月，影印成照片，讓我再再再看一眼。”
    想起秦承煜喝醉了，拍拍小至的肩，眼神迷離，又笑著說：“方小至，你知道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肝膽相照的兄弟。”笑的就像初見一樣。
    “是啊，像初見一樣。”小至心裏說，嘴角提了提，想笑，又無奈的放下，“可是那夜你為什麼不像初見一樣？為什麼要那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