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別哭了
    方起這一天做事都不是很在狀態。幫許錦亦請了病假，處理文件電話，好不容易熬到八點過下了班，想去醫院看看許錦亦，卻深知這樣不太合適。他隻是一個上司，不是他的家人。
    但開車回家開到一半的時候，方起腦海裏一直縈繞著許錦亦那雙無悲亦無喜的眼睛，揮之不去。龜速開到下一個路口，還是忍不住轉彎掉頭去了醫院。
    買了水果走到病房，許錦亦的病床早已空空如也。許錦亦的狀態一直不好，從他越來越瘦削的身體就知道；從上次醉酒也能感知一二；
    和他接觸不多，方起也能感覺到他不懼怕死亡。
    想到這兒，方起急迫地拉著臨床的阿姨，詢問許錦亦的下落。得知他搬到單人間去的那一刻，方起才感覺到心髒落回了原地。
    從導醫台那兒得知了許錦亦的下落。想到有家人在，方起咚咚咚敲了敲病房的門。等了好一會兒，卻隻等來一聲進來。
    “你怎麼來了？”許錦亦訝異道。
    看著床頭櫃上隻放著他早上買的粥，方起就知道許錦亦騙了他，“為什麼騙我？”
    “……”第一次許錦亦無話可說。
    看許錦亦的臉就知道什麼都問不出來，方起也不再多問，“一天沒吃飯，要成仙了嗎？午後陽光可不想因為虐待員工出名。想吃什麼？醫生說你不能吃油膩辛辣的東西。”
    “那兒不是有粥嗎？將就吃點吧。”不想再麻煩方起跑一趟，反正他也吃不了多少。
    看著他能活就活，死了也沒什麼的樣子，方起怒由心生，“你要死也等回去從公司辭職之後再死。到時你求著我管你，我也不會多管。”
    “放心，我就是現在死了，也不會拖累你。”
    “你！”方起被他的無理取鬧氣的火冒三丈，卻又拿他沒辦法。不作就不會死，他或許真的該回去睡覺。
    淋了一場大雨，又出了車禍，方起今天下午就知道自己發燒了，喉嚨幹得要冒火，因為剛剛情緒激動，咳嗽了好幾下，也沒壓製下來。
    咳嗽帶來的震動，引得肋骨和頭更痛了。因為頭痛，惡心，耳鳴，生理性地淚水奪眶而出。
    方起沒想到許錦亦竟然會有哭的時候，之前胃出血，在公司被員工孤立責罵，車禍，他連表情都沒變一下。看到許錦亦淚流滿麵的樣子，方起驟然忘了剛剛的不快，用手輕輕擦幹他臉上的淚水，“別哭了。”
    方起的手掌溫暖有力，那句你他媽才哭了，最後怎麼都沒說出口。
    這兩年發生的刻骨銘心的事，比過去23年加起來都還要多。進午後陽光前幾個月，他每天晨昏顛倒，喝的爛醉，隻有這樣，他才能睡得著一會兒。有時喝酒喝通了，反而越喝越清醒。喝的越多，頭越痛，越睡不著。許錦亦有時幾天幾夜睡不著，明明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點，卻怎麼都睡不著，一度接近崩潰。
    難受的要命，隻是從來沒有哭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