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章 與之相遇 同舟共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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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都在舟上飄搖中度過,江麵風平浪靜,渡江人也,悠然愜意。
邊君賀再也未提起過那夜所發生的事,祝笑悔似乎也忘了那緋紅雙頰,每當祝笑悔在船頭小酌,他都會在一旁端著茶與之輕言笑語。
仿佛之前的置氣,憂愁,不曾有過。
對詞,賦詩,論醫書,這樣簡單平淡的生活一直在重複,兩人卻都很用心的過著。
“祝兄,進來吧。”邊君賀在門口喚著祝笑悔,祝笑悔順從的走到船篷內,坐到邊君賀身旁的椅上。桌上早就備好布條和藥粉了,邊君賀認真的拆開他手臂上纏著的舊布條,清理過傷口後又小心均勻的撒上白色藥粉,那動作甚是嫻熟,到換上新布條都一氣嗬成。
“愈合得很快。”邊君賀滿滿笑意,拍了拍祝笑悔的肩,“看來我真是有當醫師的天賦。”
“是是是。”這三聲是,不急不慢,倒是認同了他的說法。
“等我們上岸了,你可得引薦幾個大夫教我。”言罷還笑得狡黠,在邊君賀的臉上,這樣的表情可是少有的。
他說到上岸以後的事,卻隻字未提回京,是想讓人放鬆警惕,還是換了心境,並不清楚。祝笑悔默然,邊君賀卻沒有在意,麵上笑盈盈的把換下的布條拿出去了。
平靜的日子一直這麼過,那日的話祝笑悔也沒有再追究,直到邊君賀又給老奴寫信。
“祝兄,我有一事請求。”
“說來聽聽。”祝笑悔小啜一口清茶。
“再幫我送封信好嗎?”從懷裏掏出封好的信。
邊君賀是一臉誠懇的看著他,祝笑悔卻沒有回應他的目光。
“既然如此割舍不下家裏,何必勉強自己離京這麼遠呢。”似在問訊卻一聽便知是肯定的語氣,邊君賀即刻麵色一沉。
“祝兄,我不是。。。”
祝笑悔卻輕扯過他手中那封信,收入衣襟裏。
“謝謝你,祝兄。”生硬而又沉悶的道謝。
相對無言,兩人就那麼杵在那,再也沒有誰打破平靜。
誰知,就因為他那麼一句話,君賀晚膳時也扒拉著飯食毫無食欲,更是以疲勞為由早早歇息了。
藥伯在一旁剛要問些什麼,看見祝笑悔毫不關心的樣子,終究也是沒開口。
夜色漸深,船篷裏的人早就入睡,隻是眉頭微鎖,時而翻身,很不安分。
矮桌前,一人借著昏暗燈光,對著那攤開的一紙家書發呆。
“少爺,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呢,在為何事傷神呐?”藥伯瞅見這人影,擔憂走來。
“我沒事。”
藥伯走近,這才看清桌上放著何物。
“有什麼不順心嗎。”估摸著君賀公子或許在這紙上寫了什麼讓少爺不愉快的東西了。
“看來我真是錯怪他了。”祝笑悔揉著自己太陽穴,起身回屋。
“老奴,你且不必擔憂我安危。
我遇上一人,是我命裏需珍重之人,
與之相遇後,不再衾影獨對。
我與之,惺惺相惜,同舟共濟。
甘願遠走,難再回來。”
以上便是君賀想要寄出的家書內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砸在祝笑悔的耳畔。
怪不得,自己那麼說後,他笑得那麼勉強。
他是真的想陪著自己,還是其實自己也不想他擅自離開,所以當時才會那麼生氣?
眾多思緒,難以追尋答案。祝笑悔坐到君賀塌前,盯著那睡顏,隨後把他冰涼的手放回被裏,理好在他臉上散亂的發絲。
如往常,邊君賀用過藥膳便喝起了中藥,依舊苦澀難以入口的中藥也在日複一日中習慣了,亦如也習慣了在船上的枯燥生活。當初在軍營、戰場,心中滿腔熱血,腦裏也隻有為國效力的念頭,再累也不知疲倦。如今啊,卻是享受這平靜生活。
“藥伯,我喝好了。”君賀掀開船簾,映入眼的是一身素衣的祝笑悔,見他聽到聲響欲看過來,馬上錯開視線,低著頭過去,別扭著坐到他對麵。
什麼東西被祝笑悔推到他麵前,他依舊默不作聲,沒有抬頭。
“看看吧,說不定你會喜歡呢。”淡漠卻明顯是放柔了的聲音,終於令邊君賀有所動容,他順從的去看那被布包裹著的東西是什麼,扯開結發現是一塊塊的深紅色糕點,疑惑的望了眼祝笑悔,那人正抬眼笑著看他呢,示意他嚐一口,他又順從的拿起那軟香小點嚐了一口。
“怎樣?”祝笑悔看著他眸子從無神到閃耀,略為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
“很好吃,謝謝祝兄!”那熟悉的笑容終於回到了他臉上。
“你喜歡就好。”祝笑悔又恢複神色自然。
“不過,這些是從哪買的?”又沒上岸,船上也沒那麼多廚具可以蒸點心,邊君賀實在是一時無法想通。
“這棗糕,當然是上次在集市上買的。你喜甜食,如果一開始便都拿出來,豈不是一下子就沒有了。”祝笑悔一本正經在解答他的疑問,但再怎麼回避,邊君賀卻還是一聽便知這是他特意為自己買的,再聯係到昨天兩人的不快,立馬猜到他是在哄他開心。
“祝兄。”
“呃?唔。”還未反應過來,嘴裏便被塞了一塊棗糕,而對麵那人,麵色微紅,目光落在別處。
“我沒事了啦。”邊君賀輕聲而快速的說。
而跑去房中收藥碗的藥伯看見兩人恢複融洽的樣子,終於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兩人鬧不開心時,整個船上都彌漫著太過嚴肅的氛圍,原本少爺就是一個很沉悶的人了,不希望他臉上最後一絲生機也泯滅。
傍晚時分,祝笑悔剛處理完一些事從屋裏出來,瞥見在外麵等著自己的邊君賀。
“怎麼了?”
“祝兄,我。。。有些話想對你說。”麵對他的目光,邊君賀又不好意思的別過眼。
“我正好,也有事要跟君兄商量。”
隨後兩人來到桌前坐好,邊君賀卻遲遲不語,祝笑悔隻好給自己斟酒,見他拿起酒杯,邊君賀才開口。
“我知道我一直以來,都讓祝兄操心了,是我不好。我們本就處境尷尬,祝兄又日理萬機,我還一直以一己之私分散祝兄的精力,還請祝兄以後不要太為我考慮,我也會注意我自己言行的。”
又是這番話。
每次以為自己與他好似沒那麼疏遠了,他邊君賀總是幾句話便將一切打回原形。
“行吧,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否認什麼。”祝笑悔一飲而盡,似乎不想多說什麼。
“你瞧,祝兄,你又誤會我的意思了吧,祝兄,我是真的想與你親近。”邊君賀向他靠近了一些,“祝兄,不管你信不信,這些日子,呆在你身邊,我,很安心。”
祝笑悔這才仔細去聽他說的話。
“從前我的生活與現在千差萬別,每天掐著時辰做事,但總沒有過過一天安心日子,尤其在我父母離家後,更是一刻也過不安寧。剛離開京城的時候,我覺得我不是解脫,而是偷生,隻能不停的趕路,跑去更遠的地方,才能讓自己心裏的負罪感少一點。但自從遇見你,我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試著去把自己的想法寄托到別人身上,而我,則不需要去想太多,每天悠哉過普通的生活就好。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可以過上這種簡單的生活,但遇上你以後,我一天比一天過得舒坦。”如釋重負的鬆一口氣,接著又笑了。
祝笑悔一直注視著他的眼眸,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誠意。
“那你覺得,我是好人嗎。”
“那祝兄又覺得,好人與惡人之間的評判標準是什麼呢。祝兄與我認識到現在,至今為止卻沒有做過一件傷害我的事,我孤身一人,能安穩到現在,都是托你的福。即使那時候我不顧你勸阻還執意要回去,你仍護著我周全。對於我來說,祝兄早就不在好人這一歸屬範圍內,而是高於任何人的存在了。”言罷目光柔和,嘴角也泛著溫柔。
祝笑悔久久沒有回話,邊君賀也沒有打破這默契,兩人相視,默默無語。
兩人回房睡覺,祝笑悔因一份文書還未交給藥伯而離開好一會兒,再回房時那人已入眠,睡夢中還淺笑,緩緩走過去,給他拉了拉被角。
次日,祝笑悔又在房中與藥伯商議各事,隻聽得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是我。”是邊君賀。
兩人疑惑的相視。
“進來吧。”
“我見你們談論多時,會不會有些疲倦,你又不喜歡吃點心,於是要他們給你沏了茶。。。”端著那木質托盤,緩緩走來。
“那真是謝謝君公子了,剛好藥伯我也有些口澀了。”藥伯笑著接過。
邊君賀望一眼祝笑悔,便離開了。
“看來他一個人還是無聊啊。”藥伯如是說。
祝笑悔沒有接話。
邊君賀無意間找到祝笑悔的古琴,拿出來搗弄,但畢竟沒有碰過樂器,撫了好一會兒都不成調。輕聲歎氣,想來自己也不是這塊的料。
“你有興趣?”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他趕緊把手上的古琴給放下。
“祝兄?你忙完了?”
“恩,本來也不是太要緊的事。”他走過來,也跟著邊君賀盤腿坐在地上,撿起被他放置一邊的古琴,“想聽什麼。”
“呃。。。我一直都不太懂音律。”邊君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音起,琴聲落,隻見一雙手隨律而撫,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曲過後,邊君賀早已沉浸其中,回味無窮。
閉著眼問他,“祝兄,這曲子好聽,可有名字?”
“逢君。”
作者閑話:
五裏君賀終於表白於祝少人品了哈哈哈哈哈哈
為何祝少總是在關鍵時刻沉默?且聽我慢慢分解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