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章 月色甚佳 陣陣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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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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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君賀晚上做了一個夢,身上還是那熟悉的戰袍,自己卻身在皇宮的正殿裏,跪在地上,雙手將戰盔高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沒有人接過他的站盔,但身旁似乎站了許多人,議論紛紛,但卻聽不真切他們說話的內容。頭似乎越來越昏沉,然後,他便醒了。
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雖然是夢,但真實感卻很強,使得他好一會兒都未緩過來。他摸著腰間的勾玉,無聲歎息,也不知道皇上現在在忙什麼,更不知道,新上任的將軍是怎樣的能人。
蒼生百姓,自是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便是與自己同船的那人的安危。
用過早膳,馬上奔去船頭找祝笑悔。
祝笑悔略微放鬆的坐在那,似乎在想什麼,見到他來了,騰出個地方讓他也坐下。
“難得你這麼主動給我讓位子跟你一起坐著。”邊君賀喃喃。
“仿佛我從不為君兄著想一樣。”祝笑悔微勾嘴角。
“離開安川了,東西也備足了,這下你該放心了吧,有什麼不好的事都隔我們十萬八千裏呢。”邊君賀昂著頭,閉著眼,風一下便吹亂了他的發絲。
“或許吧。”祝笑悔繼續看著遠方,雙眸清亮。
轉而又輕聲問,“藥喝了麼。”
這句問話一下把身邊的人激起來。
“你且放心!雖然真的難以入口,但還是不會辜負你的一番好意。”好意二字咬得格外清晰,似乎提高聲音想表示什麼。
“好好養病。”溫潤如他。
這四字卻是堵在了邊君賀的心口上。
是不是希望我病快點好,然後就可以。。。送我走了?
差點就問出來。
祝笑悔沒瞧見他這模樣,卻又開口。
“不然身旁這樣如畫的山水,我們卻隻能不停的經過而不能好好遊玩。”那語氣聽起來的確是有些可惜了,邊君賀心頭軟了下來,原來他是這麼想的,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不是還有藥伯季方陪著你麼,你想去看看就去看唄。”嘴上這麼說著,卻喜上眉梢。
“少了君兄,隻怕又會要少許多趣味咯。”
“知道了,我會快點好起來的,倒是你那手臂,從來都不見你多注意。”
“你自是不用太擔心。”
就準你管我,不準我管你!邊君賀嘟著嘴,偏頭繼續感受清風。
“衣服挺合身啊。”祝笑悔突然沒頭沒腦一句。
邊君賀回頭,他不是沒有在看自己麼,明明一身布衣也能穿得如此出眾的也隻有他了,反過來說自己合身,唇紅齒白,笑起來如沐春風,這張臉怎麼看都不像個八尺男兒的,不知不覺又望著他出神。
“我有那麼好看嗎。”
“什什。。。什麼?”邊君賀一驚,全身都緊張起來,瞬間紅了半邊臉。
“沒什麼。”祝笑悔說道,依然鎮靜,卻歎息一聲,也不知為何。
邊君賀緊張的望向他,明明沒見他看自己一眼,他怎麼又知道自己在盯著他看了呢,越想越難為情,最後丟下一句“我去喝水”慌張離去。
祝笑悔陷入恍神的狀態。
準備了兩份飯食的藥伯端過來時卻見到甲板上隻有自家少爺一人在那,不明就裏,想要問點什麼,祝笑悔卻揮揮袖。
“藥膳給他送去吧,他在篷裏。”
“可是少爺,不是。。。”藥伯話說到一半打止,罷了,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給祝笑悔把他的份放到小桌上後,便把另一份端去了船篷裏,原以為邊君賀正在做些什麼,卻隻見他坐在角落發呆。
“君公子?”試探的喚了聲,那人卻似被驚醒一樣。
“藥伯啊。”見他瞬間就替自己把飯食碗筷布置好,他也回了聲。
“有心事嗎?”見他反應更是比少爺還不對勁,忍不住問道。
他則一偏頭,似乎在想什麼,表情更加低落。
“隻是有些事,理不清楚。。。”把頭埋到環繞的雙臂間。
“公子若有什麼困惑的事,也可以試著跟老身說說,雖不能解之一二,起碼能讓公子心裏舒暢些。”藥伯是真把他當作年少的祝笑悔,隨時侯在一旁等著排憂解難。
“祝兄有時。。。也會這樣麼?”
“少爺他這種時候一般都是一個人喝悶酒,喝完了也就想通了。”藥伯仍舊笑眯眯的。
“他酒量可好了,哪會醉啊。”
“公子以後會明白的,有心事,自然就易醉。”
如此道理,三言兩語中,也明白些許,即使祝笑悔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也會有愁緒萬千的時刻。
“謝謝你這麼忙還特意端來我的藥膳!”邊君賀忽的站起來,坐到桌前就開始吃。
眼前這個人,一點小事就局促不安,分明就是個弱冠少年模樣,也難怪少爺一直格外關心他。望著眼前的男子,雙眸清澈,都說眼睛是最能看出一個人內心險惡或善良,但每每望過去時,卻除了這片澄澈什麼也感覺不到。藥伯內心的複雜湧起又平複,隻是靜靜的陪他用膳。大約他本來就是如此坦誠的人吧。而邊君賀也吃得快,不一會兒就空了食盒。
目送藥伯離開房間,才小憩一會兒,他卻又進來了。
“怎麼了?”對上溫和的目光。
“少爺說,今夜月色甚佳,要您也出來看看。”
邊君賀扶著額頭,思索了一會,盡管現在不知道怎麼麵對他,但他特意要藥伯過來請。。。那還是去吧。整理下衣容,就跟著藥伯出去了。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無法拒絕祝兄的邀請。
迎著月光走出船篷,便發現那人一介白衣坐在那。他什麼時候換的衣服?不知道。月光淡淡籠著船頭,月夜中的白衣男子顯得越發出塵,發覺到邊君賀的到來,他微微側目,縱使黑夜中也感覺到的微涼目光。邊君賀站在原地,對上這微涼。這時邊君賀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本來就是在看他,被他曉得了又如何。
“過來坐。”祝笑悔偏頭。
他在躲避嗎,邊君賀有些失了興致,但還是不動神色坐到他身旁的草席子上。
第一次見時隻能遠遠看著,連說話的機緣也不會有,更別說朝夕相處了,之後有了說話的機會,再然後,更是一步步的走近他,到漸漸融入他的生活。不知不覺中,早已把他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一樣對待。誰又能想得到,自己現在會這麼安心坐在距離他一寸的地方。
他是恩人,是有緣人,更是,將心比心的友人。
回過神來,聞到一陣酒香,微微皺眉。
“祝兄,你身上有傷,不便飲酒。”
“哦?”桃花眼微閉,眼底流轉,“最美不過深秋月夜,不喝可惜了。”
“酒就那麼好喝嗎。”一把搶過祝笑悔的白玉酒杯,直灌入喉。
瞧見他這般舉動,祝笑悔不由得一驚,邊君賀從來都不勝酒力,如此猛灌,定是嗆得不輕。但又見得他隻是皺了眉,而無大恙,也就放了心。
“好像是不錯,看來祝兄經常過這樣的生活,賞美景,飲醇酒。”言罷還轉過頭去對著祝笑悔粲然一笑,似是比方才舒心了很多。
“托得宛卿,才有這福阿。”祝笑悔不由得感歎。
“原來是宛卿釀的桂花酒,仔細一品,還真有幾分灑脫愜意在裏頭,是隨了這釀酒人罷。”
邊君賀又想,既然他對酒這麼有興趣,那就陪他說一晚上酒吧,不然也著實浪費了這嬋娟之下的好氛圍。
“君兄,你喜歡這月亮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邊君賀接得夠嗆,半天想不出回話,隻好反問他。
“你呢?”
“我啊,”他頓了頓,“自是愛這明月才邀你共享,你呢,你是否也愛這望舒?”轉向邊君賀喃喃,那清冷聲音此刻聽來如此悅耳。
這低沉又陶醉的問話,任誰聽了不心動,在酒的驅使下,邊君賀的感情快要溢到邊緣,隻是定定的回望他。
是就事論事,還是另有所指,在這月光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點也摸不著。
“祝兄,我覺得,我醉了。”那聲音可比平時柔軟了許多。
邊君賀說他醉了,可他雙眸依然澄澈,倒是祝笑悔,還是那深不見底的瞳孔。
這對視足足有兩分鍾,祝笑悔似是察覺到什麼,還是躲開了。
“我送你回榻上。”祝笑悔站起來,看起來很清醒。
眼前這個人,還是那個不表露情緒的人。
內心藏著波瀾的,恐怕始終隻有自己一個人吧。嘴角微翹,有些失神,攀上祝笑悔伸來的手臂,明明他飲了許多酒,卻仍有他特有的淡淡清香。縱是不睜眼,也知道這是誰。
“我這麼不勝酒力,祝兄可還願意與我一起賞景?”似是醉話,說完還笑兩聲。
卻沒得到回聲。
“瞧,我醉了你連話也不願意多說一句,是怕我打開話匣子收不住,還是怕我醒了全忘了啊。”笑得越發誇張,連帶著身子都在顫。
祝笑悔仍不言不語將他扶回房,不理會那人胡亂的囈語。
將他與自己麵對麵的放倒在床上,他卻依然纏著不放開自己的手。
“這麼晚了,祝兄也一起睡吧。”又是那個笑容,乍一看還以為真是未經人事的少年。兩人的距離隻有不到半尺,他呼出的氣息都輕易的噴到自己臉上。
“睡吧。”祝笑悔空出那隻傷手,給邊君賀捋了捋碎發,而被他碰過的臉更加發燙。
心狂亂的跳。
祝笑悔一直就那麼坐在他榻邊,盯著他入睡。
迷迷糊糊中,邊君賀心裏默默的念叨,我想那大漠長河,也想那宅院家宴,可此刻我卻分不清,那些重要,還是這眼前的更令我不舍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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