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假，眼底是自以為不易被察覺的厭惡。此刻他穿著女巫禁欲而顯得誘人的複古禮服，紫色的布料和黑色的蕾絲襯得他像午夜遊蕩的妖姬。他脖頸微傾，阿斯蒙蒂斯為他戴上王後輝麗的冠冕。
    他丹唇輕起，黑夜中好似有千萬等待狂歡的魑魅。
    “利衛旦，”他說，“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金銀勾花漆黑得反光的鏡麵，於是看得到他宛如水中倒映的倩影。他纖長柔密的睫毛在尾部微卷，撩起人每個毛孔最原始的淩虐欲望。
    “噢我的王後，親愛的。您最美麗。”
    於是他微仰起臉龐，傲慢地看著門邊陰暗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連頭也不敢抬的信使，輕聲問道：“荒淫無道的國王有什麼吩咐？”
    “回，回王後，陛下要您過去。”
    “你很怕我嗎？”他勾起年輕信使汗津淋漓的下巴，皙白纖細的食指與中指惹人垂涎。他輕輕舔舐著唇邊的紅豔，散發著霧氣般濕潤清香的口齒愈發陰柔妖媚。
    信使不敢答話，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不比尋常的燥熱，使他難耐。
    許久，空氣中充斥起曖昧與腥鏽，他道：“走吧。”
    ……
    “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白雪公主微笑，“我如此美豔妖治的母親，是個男人？”
    他黛眉，目光中帶著迷離的嫵媚：“你能怎樣呢？親愛的孩子，你即將離我們遠去。”
    “去到七個小矮人的地盤嗎？時局動蕩著呢，你還會讓我冰清玉潔地在某個地方常駐嗎？”白雪公主說道。
    他抿唇地笑起來，末尾勾起眼眸間不減嬌柔，隻是他說：“你作賤自已，通過耕耘變成最美麗的滋味不是很幸福嗎？”
    白雪公主沉默地脫下長裙，他沒有穿白色的裏衣。白皙的皮膚覆蓋著他結實修長的身體，他彎下腰拾起還帶有白色粘液與獵人血的鬃毛外套，隨手套在身上。於是打出輕蔑的笑：“真是出乎意料地合身。”
    他不做回應地轉身，華麗的晚禮服旋了一個圈。他的臉仰起的角度沒有任何變化，也依舊是得體的笑著，眼裏卻是空卻一切的冷漠。“你從沒當過一個白雪公主。”
    “我是巫婆，等足夠漂亮的人采擷我飼養的足夠鮮嫩的萵苣。”
    “我不是王子。”他笑。
    “你是萵苣。”
    ……
    “施暴者砍了六刀，前兩刀斬下了他的一條大腿，後四刀有三刀分別重傷他的腹部，肩部與肺部，最後一刀是致命的關鍵……”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陳良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沒有，隻是很難讓人相信。最後一刀直接剖開了他的胸腔，施暴者沒有停頓用手就揪出了受害者的心髒。那可是鮮活跳動著的心髒啊，施暴者居然沒有一點害怕。”
    “他怕什麼？艾米。這可是在少年時期就有過前科並且經曆過犯罪性質最高的家庭暴力行為的人性殘缺患者。你這第一樁案子就接得動了感情，還怎麼當一個法醫？”趙毅道。
    “等等，不止六刀。”他皺了皺眉頭，摩挲著弧度優美的鼻尖。
    “什麼？”
    瑪門沉聲道：“……是七刀，你看這裏的肉質下陷，傷口表麵有細微刮痕以及外沿有肉質殘缺，內部有肉屑壓積，可以推斷用了另一把薄一些的刀，這個部位，”他用一把小刀點了點已經涼透的腐肉，“至少砍了兩下。”
    “嗨，大夥們，新消息。這個男人是個演員，最近很火的《夜森林童話》裏他演了一個色鬼皇帝。嘖嘖，那模樣，多惡心也沒誰了。”
    女孩叫起來：“啊！我說呢，他就是那個弗洛嘛！”
    “看來沒得休息了。”瑪門攤了攤手，聲音帶著不可抑製顫抖的激動。
    “唉，瑪門。你剛才看起來很厲害嘛，對法醫有興趣？”
    他作無所謂狀笑笑，嘴上和道：“不就是那樣嘛？”眼睛卻不留餘力地暗自以為不被發現地仔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好像要從這些再無聊不過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麼。
    終於，他說了：“噢，你這是什麼表情，不就是這樣麼？有什麼厲害的…”他的心裏有自身噴湧出的一股暖流，使自己從內而外地輕盈起來。
    “還在這啊，幾位！都這個點了，去酒吧喝幾杯吧！”門外進來一個男人，沒有人攔著，得體的西裝，帥氣周正的臉孔，他正微笑著大踏步進來，兩條修長的腿好像踩在T台上。
    艾米很高興，她收了手裏的鑷子，問：“你怎麼過來了？”
    “艾米，這位是？”陳良抬起頭，沒有什麼表情。
    “嗯嗯，我的男朋友！”艾米自豪地依偎在男人身上，陳良的麵孔刹那間冰冷。
    趙毅幹巴巴地笑了笑，道：“老兄，這可是警/署！”
    男人別嘴，一臉無辜：“隻是想請大家喝一杯，打個招呼…艾米……”
    “去吧，艾米有多少會請客？人家可是女孩子，這有男友了好不容易請一次還不領情麼？”瑪門笑著，朗聲道：“去吧。”
    他的目光躍過黑與白，停在那個人棱角分明的臉上。
    屍體隻能告訴他們凶手的殘暴，在屍體被發現的一百米範圍內當天的攝像頭都有五分鍾的信號幹擾，這使得難以為指認凶手提供條件。次日的激烈探討後，他們選擇分批走訪嫌疑人與受害者及其周邊的鄰居，希望能巡查到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