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沇中求汐  第七章心事眼波難定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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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的這篇策論寫的很好。”範先生的話傳到我耳邊,回頭望去,見他正拿著幾頁紙道:“言辭犀利,見解獨到,將格物與致知的關係闡述的十分詳盡,隻是有些地方過於偏激了一點,格物講求的是做學問,牽扯到改朝換代,有些過了,稍作修改,便是一篇好文。”
    經範先生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寫的有些過了,譬如裏麵提到了前朝魏國沒有深刻認識國情,把握天下主流規律丟了江山雲雲,雖然沒有說是孟太祖搶來的,但涉及到政治就是大忌,幸好署名是孟玉,不然我就死定了。
    “公主寫的這篇文章學生看了,見解確實新穎獨到。”孟堯站了起來,躬身作揖,聲音朗朗,“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若不能做到,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就如魏國,君主昏庸無能,致使民不了生,最終滅亡,吸取前人經驗,總結過去的教訓,這正是格物致知,知其理,方能行其事,而益無窮。”
    “好一個知其理,行其事,益無窮。”洪亮如鍾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回頭一看,皇帝陛下正站在離我幾步之遙的台階處,龍顏神采奕奕,龍目透著精明的光。
    我兩腿一軟跪倒在地,腦袋一片空白。明黃的靴子跨過門檻,進了堂內,裏麵嘩啦跪了一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跪了多久,孟頊的聲音傳入我空白的大腦,“喂,起來。”我立即起身跟在他後麵進了堂內。
    皇帝正拿著幾頁紙在看,毫不掩飾目中的讚歎,“這篇文章寫得不錯,旁征博引,字字珠璣,句句含理,無處可駁。”皇帝認真的看完,道:“堯兒的字,朕可是過目不忘,你能學得如此好,令朕欣慰啊。”
    孟堯躬身道:“父皇過獎了,先生博學,兒臣還需要勤加練習,方可獲得一二。”
    “恩,你能如此謙虛好學,甚好。”皇帝滿意的看了看孟堯,目光掃過書案上的紙片,落在其中一張紙上。
    我感覺不妙,迅速從身側的桌上拿過兩張紙,“皇上您看看這一篇。”身後有人輕聲抽氣,我也顧不得細看是誰寫的文章,硬著頭皮雙手奉上,皇帝遲疑了一瞬,接過我手裏的紙。
    我小心觀察,皇帝蹙眉,目光深不可測,隻看了一頁,就擱到桌上。
    “此篇遠不及堯兒的那篇。”皇帝轉頭看向我,“你和頊兒站在門口,可是又不聽先生話了。”
    我和孟頊同時跪地,異口同聲,“請皇上責罰。”
    “你們不聽範先生教誨,朕聽聞很多次了。”皇帝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怒,“汐丫頭不學還可以理解,畢竟是女孩,可是孟頊——”突然提高了聲音,隱隱有些怒意,“你身為蜀國皇子,理應知道肩負的責任,怎可對待學業如兒戲一般。”
    孟頊伏地一拜,道:“兒臣知錯了,請父皇息怒。”
    我稍稍側頭,見孟頊臉色如常,一點都不害怕,哪像是知錯的人。
    “哼,朕看你不吃點苦頭,是不會知錯。”皇帝高聲道:“來人,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再閉門思過。”
    “父皇,求你饒了三皇兄吧。”一直安靜的站在皇帝身邊的四皇子孟勳突然跪在地上,拉住皇帝的袖子,用稚嫩的聲音道:“父皇,你饒了皇兄吧,皇兄他知錯了。”
    孟勳是皇帝最小的兒子,今年才五歲,圓圓的臉,胖乎乎的身子,煞是可愛。
    “皇上息怒,饒了三弟(殿下)。”站著的人都跪下給孟頊求情了。
    “那父皇就聽你的,不打孟頊板子了,讓他閉門思過怎麼樣?”皇帝抱起孟勳。
    隻有同孟勳說話的時候皇帝眼裏的城府會化成寵愛的柔光,連聲音都溫柔的像個父親,而不是帝王,可見孟勳最受皇帝喜愛,那將來的太子極有可能是孟勳。
    孟勳歪著頭,想了想道:“那要閉門思過多久啊?”
    “恩——,一個月吧。”
    孟勳一臉天真,“這麼久?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皇兄?”
    “不可以。”皇帝放下孟勳,摸了摸小腦袋,“你要聽先生的話,父皇改日再來看你。”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孟頊,眉頭皺的愈發深了,“劉安,帶孟頊回他的永祿宮閉門思過,不準他出,也不準人進。”
    “奴才遵旨。”劉公公躬身對孟頊道:“三殿下請。”
    “謝父皇開恩。”孟頊一臉平靜,緊抿著唇,跟在劉公公身邊走了。
    孟頊修長的身影擋住了射進門的陽光,我忽然覺得他的背影很沉重,讓我錯覺那不是我所認識的毒舌君,心中湧上千百種滋味。
    “想什麼?”柳銘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在我後腦勺敲了一記,“叫你,你都不應。”
    我捂著腦袋,齜牙咧嘴的瞪他,“你幹嘛打我?”
    “不是吧,我就輕輕一下而已。”兩手捧住我的腦袋,撥開後麵的頭發,自言自語,“咦,我沒用力呀,怎麼就出來一個苞。”
    我拉開他的手,“當然不是你敲的,不小心撞的,別那麼大驚小怪。”
    “走,去看太醫。”他抓著我的手腕就往書院門口走去,我叫住他,“不用,不用,我那裏有藥,敷上就好了。”
    他才鬆開手,眯起眼睛看我,“你最近很奇怪啊,總是走神,也不知腦子裏在想什麼?莫不是跟著三殿下罰站,站傻了。”
    我一記白眼,“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
    柳銘承跟在我身後,不滿的叫嚷著,“喂,好端端的,幹嘛咒我全家啊。”
    “是你先罵我傻的。”我叉腰看他,“我想東西不行啊,你別跟著我了,我要回元慶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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