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我是個好爸爸。”
    “你們三個，去自首吧。”
    “放手——！我讓你放手——！”
    “頭——！”
    回憶像走馬燈在他腦中閃現。窗外的傾盆大雨打碎夜色裏的沉寂，落雨的日子裏總是這麼煩悶，叫人無法心生出喜歡。陽台上香煙的火光一明一暗，男人的腳邊落了不少灰。
    他靠在陽台的圍欄邊，兩手撐住了頭。
    也許是時候讓刑封退出他們的生活了。在他幹幹淨淨的二十四年人生中，他、尾巴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他們是意外，破壞了刑封本應該安靜的生活。他大可做他的獸醫，而不是像一個青年誌願者一樣，將自己的空餘時間全都奉獻給一個沒有小爸爸的女孩，和她孤寂古怪的父親。
    這樣的生活不應該屬於那個笑容如此幹淨的大男孩。
    伊穀春已經意識到事情漸漸變得不妙。他能透過一個人的眼神看清很多東西，辛小豐評價過他，隻要看一眼就能拔槍，眼神太毒了。對於善於藏匿的罪犯如此，像刑封那樣根本不知道如何隱藏自己想法的家夥，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刑封在他們父女身上耗費的時間太多，多到有些不正常，伊穀春知道，這也有自己不斷默認縱容的成分在其中，他享受著這個和辛小豐一模一樣的男人帶給他與尾巴的溫暖與光亮，他接受、默許，並且貪婪的想要更多。
    但這不對。
    不對。
    尼古丁的氣息纏繞著他的思緒。
    他想，是時候應該結束了。
    不能再繼續下去。再繼續下去，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等著他。這樣去浪費一個大男孩的時間，利用他的善良，伊穀春自己都覺得自己卑鄙。
    伊穀春察覺到他身後有人，刑封沈著臉疾步朝他走來，也不說話，拖著他往主臥走。他將伊穀春拉進房間，關上門，一把將他推在牆邊。他在發抖，在緊張，但他還是開口了。
    他說：“伊穀春，你敢吻我嗎？”
    伊穀春看著他的眼睛，他在刑封的眼睛裏看見了掙紮、同情，還有一部分期待。年長的警官別過頭去，他回答：“小刑，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刑封強迫他看著自己，他的聲音幾乎都在發抖，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他隻是想要知道答案，他在渴望這個男人。即使他知道男人危險、未知，甚至他心裏還有另一個人，但他抑製不住，他好像一夜之間瘋了一樣，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迫切的想要從他口中逼問出他想要的東西：“伊穀春，你敢吻我嗎！？”
    “你不是，小刑。別鬧了，回去……”
    刑封卻主動的環住他的脖頸。
    他粗暴而生澀的侵入著，伊穀春感覺到他嘴唇微涼，他在害怕卻仍然充滿希望。
    應該縱容嗎？
    應該縱容他的喜歡，縱容自己的貪婪嗎？
    應該嗎？
    這個吻終於得到了回應。刑封感受到男人淩冽的氣息，他在自己的口腔中肆虐，不斷的深入與攻略，腰間有隻手用力的將他箍住，伊穀春捧著他的麵龐，分開時他皺著眉看著他的眼睛：“別再繼續了。”
    但他卻僅僅是回答：“我不在乎。”
    他看見男人的眼神沉了下來。
    也許就是因為他年輕，所以他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他不在乎這個男人心裏所埋葬的一切，也不在乎未來，甚至僅僅是明天。自作沉淪，任憑這把衝動的火燒盡理智。他心裏也有一個惡魔，刑封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的引誘，伊穀春到死都不可能對自己出手，所以他選擇主動，他勾引、誘惑，埋下陷阱一步步等待。
    因為他該死的好像愛上這個男人了。
    也許是某日在警局外等他時偶然之間的一瞥，也許是那天電話裏他抱怨男人工作繁忙不記得準時吃飯，對方無奈地笑聲，也許是他把車停在了他的辦公室窗外那個車位時，他說“那個地方停久了是會貼罰單的”。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