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離人歸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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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概在傍晚的時候到了羽田機場。一下飛機,他實在是有點分不清時間,隻是看天際已經泛起紅光,才推算出大概是傍晚。
從楊工作的國家到日本,隻有幾個小時的航程。但連續的飛行還是讓楊覺得有些不舒服。下了飛機,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找了一家看起來很好吃的小吃店要了一杯啤酒和幾串雞肉串。
酒足飯飽之後,他才找了輛計程車,繼續向著目的地行進。
直到周圍的高大的建築逐漸變得稀少,他便知道該下車了。
站在田間小路上,怕冷的男人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暗自慶幸自己沒帶什麼行李。他一邊慢吞吞地走,一邊優哉遊哉地環顧著四周。一路上多是稻田和山脈,周圍是零零散散的民居,深沉的天空下,點點居家的燈火照亮了楊前方的道路。
雖然已經是初秋時節,但這裏的天氣還沒有多麼冷,略微的有些涼風吹過,倒也不覺得什麼。不得不說,如果是這樣的清淨之下,這個小小的島國還是能給人不少好感的。
不遠處有一處小橋,它筆直的通向了一棟十分高大的住宅。看到了它,楊才鬆了一口氣。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腳,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在他離宅子大門有四五米的時候,大門仿佛有感應一樣,“吱呀”一聲便打開了。然而並沒有人在等。楊也不甚介意,邁步就向裏走。
宅內是典型的日式枯山水的庭園風格,回廊幽深,小院幽瑟,空氣中有不知名的花香飄動。
還沒等楊說些什麼,就聽見有人語響起,“剛剛我們還在說,你是不是迷路了。還在商量要不要聯係你一下。”那聲音溫潤如玉,讓人聽了心裏像是有暖風拂過一樣。
楊笑了笑,帶著點不常有的隨意語氣說道:“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是個路癡?”他一邊說,一邊脫鞋。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位麵容姣好的少女,接過他脫下的外套和行李,不發一言的向回廊深處走去,隨後便不見了蹤影。
“我們在內庭,快進來吧。”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楊順著聲音,向內庭走去。
房間裏滿是桂花和糖的香味,有一人穿了件簡單的浴袍,身上披了一件很薄的羊毛衫,正愜意地靠在環廊的柱子上,望著內院裏的月光,腿上還放著一本書,是比利時作家梅德裏克的《青鳥》。
屋內客廳裏有電視的聲響,但卻不見有人在看,隻聽見有聲音在喧鬧。“誒呀,那個短腿主持人又在欺負嘉賓了。”“人類就是喜歡看這種橋段。”雲雲。
楊出現在廳前,聲音一下子就靜了。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說“這就是廉造說的那個驅魔師?”“很年輕啊。”“現在的驅魔師都是這種纖細型的嗎?”之類的話。靠在庭內的人也聞聲轉身。
那人生的好看,典型的東方人麵孔,並不是那種很男人的長相,紅潤的嘴唇,柔和的臉型,纖細的身形,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膚,怎麼看都不夠男性化。可他的眼神和五官又不會讓人看到的第一眼誤會他的性別,纖細卻不失男子氣概。他看見楊,便笑了笑,和楊那種禮貌而又疏離的笑容不太一樣,那笑容仿佛帶著溫度。那人張口道:“好久不見了,楊。”那聲音正是剛剛在門口聽過的。
楊擺了擺手,正想說什麼。就聽見身後有個低沉而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身體弱還坐在那裏,著涼怎麼辦?”楊回頭,就見一隻很漂亮的折耳貓像人一樣兩腿支地的站著,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盤子,上麵擺了一碟楊叫不出來名字的東西,還有三個酒盅和一瓶緋色的酒。
本還坐在庭上的男人吐了吐舌頭,站起身來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那隻貓轉過身,眼光嚴厲地打量著楊:“我說,你怎麼還留這麼長的頭發。一個大男人,太難看了。”
楊聳了聳肩,狹長的紅色眼眸裏帶著笑意,“我說,你是哪裏來的老媽子啊?怎麼這麼愛管閑事。土禦門這麼多年沒有被你念叨煩還真稀奇。”
“誰說沒有念叨煩?”男人走了進來,向空氣中揮了揮手,楊就聽見身邊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又安靜下來。男人走到楊和貓身邊,用手撿起一塊碟子裏的東西放在嘴裏,又舔了舔手指,繼續說道:“每天都這樣,我都懷疑他其實不是夏爾•羅恩格林,而是哪個不知名的大嬸附身了。”
“那還不是你讓人操心。你以為我願意管啊。”那隻貓用自己那兩隻沒沾地的前爪提住酒瓶,向酒盅裏倒酒。兩個男人跟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好像當貓比當人要賢惠很多啊。”楊伸手拈起一塊土禦門剛剛吃過的東西,打趣道。
“你要是被變成這樣兩年你也會這樣。”貓的語氣有些冷,但是似乎並沒有真的生氣。
“別生氣嘛,我這不是特地趕過來幫你解咒的?不過這些是什麼東西?”楊晃了晃手裏的酒盅,緋紅色的液體隨之搖晃,還有一兩片花瓣和閃閃發亮的東西在裏麵。
貓也不再提剛才的話題,跟著抿了一口酒“都是廉造折騰出來的東西,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被稱作“廉造”的男人解下披在身上的羊毛衫,也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酒“這是櫻花酒,裏麵的是手工采摘的櫻花和可食用金箔;那個是某個地方的特產,加了桂花的金平糖。其實也都是別人送來當謝禮的。覺得有趣就留了下來。”
楊翻了個白眼,“你就是喜歡這樣,總是把自己的能力想得太廉價,到最後給自己招惹出太多不必要的事來。”他喝了一杯酒,感覺還不錯。
“喂喂,喝著人家的東西還這麼毒舌不好吧。”廉造伸手拍了一下楊的後腦勺,眼神裏帶著笑意。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他不總是這個德行。”貓沒喝太多的酒,倒是一塊接一塊的吃著金平糖,不過看起來很淺的一碟糖卻一直不見少。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無趣的。眼見時間從傍晚到深夜。
突然,時鍾敲響了十二下,午夜時分到來了。
隻見貓的身體被無限拉長,之後慢慢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模樣。
黑色的天然卷頭發被向後梳的一絲不苟,一雙藍色的眼睛裏閃爍冷冽的光芒,讓人忍不住害怕。他身上穿著件黑色的襯衫,下身是黑色的長褲,即使是坐在榻榻米上也把自己的腰背挺的筆直。
“呃,羅恩格林啊。”
“什麼?”
“你這衣服是哪兒變出來的?剛才也沒穿啊?”楊一本正經的提問。
夏爾•羅恩格林惡狠狠地瞪著兩人,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一個詞:
“毛”。
之後,他仿佛意識到什麼似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