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空鏡隕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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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爹,二爹!”細竹杆聲音顫抖的道:“不要害怕!不會太疼的,一會兒就會好了……”
刀子頃刻之間就拔了出來,雙頭兄弟驚恐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和那把仍在滴血的利刃,臉上一陣痛苦的猙獰。
“你們看!”細竹杆僵硬的笑著,神經質的道:“這是一把可以刺破仙體的寶刃,是我那個愛吃腥味的郎君送與我的。知道嗎?我這是頭一次使用它呢!”
雙頭兄弟驚恐的望著小女兒,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別急,別急啊!”細竹杆繼續言道:“二爹,就是你吧!我覺得你這顆頭最為合適。一會兒,我就先把你從身體上先割下來……”
雙頭兄弟有氣無力的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小女兒把道士和楊氏兄弟的屍首拖了過來。這個骷髏一樣的女人終於做完了這些事,回眸望了兩人一眼,甜甜的笑了笑。直看得他們麵皮顫抖,毛骨悚然!
難道她想把我們和這幾個人一起葬了嗎?兄弟倆扭頭對視了一眼,嚇得冷汗淋漓。
“二爹!”細竹杆手起刀落,楊有才的頭應聲而落。“這個身體最適合你了……不能再耽誤了,你們的身體三百年之後還會再次崩潰,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女兒這就給你們換身!”
雙頭兄弟終於明白了小女兒的意思,一時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細竹杆緩步上前,用一根纖細的紅繩在二爹的脖埂上圍了一圈,歡喜的道:“你看,多合適,我就知道。你們別急啊!我盡可能快一點兒,你們一點兒都不會覺得痛!”
可是,細竹杆才要去割二爹之頭,耳邊驀然間就爆起一聲悶響!原來,蝶兒知道已命不長,竟用盡了最後一點靈力擊向了敵人。伴隨著一陣巨烈的地動山搖之後,眾人隻覺眼前忽然白茫茫的一片,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修道者在臨終前的死命一擊是相當可怕的,那本是一種玉石俱焚的作法。亙古以來,隻所以很少聽聞有人肯這樣做,說起來,個中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隻因為這樣人大多數會魂靈俱滅、永劫不複……
然而,蝶兒為了脫羽傳甲當日之困,終於還是做出了這種選擇。
天色終於漸明,雙頭兄弟的身體早已蕩然無存,突然的變故使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目瞪口呆、大驚失色。原來,他們竟被蝶兒的最後一口靈氣頃刻間就化了個一幹二淨。兩道魂氣如同麻花一樣相互纏繞,帶著驚懼的哀鳴,再次投向修羅道去了……
兩兄弟的魂氣二墜修羅道,鏡子也徹徹底底的崩碎了。
羽傳甲終於醒了過來,他親眼見到那些掉下來的碎片轉瞬間就蒸發得一幹二淨,竟然連一點兒痕跡也沒剩下。
林子裏,細竹杆悲鴻般的尖叫聲經久不散,叫得眾人的心都快碎了。
天早就該亮了,但身心皆疲的眾人等來的卻並非日出,而是大片、大片的烏雲。不多會兒,西北方向陣陣轟鳴,幾道耀目的電光之後,滂沱大雨傾盆而至!
羽傳甲如石雕木刻般的淋在雨裏,守著劉小蝶的屍身雙眼迷蒙,心髒就像被一把鋼刀一下、一下的刻著……
大雨“噼裏啪啦——”的擊打著地麵,無數的水花泛起來又爆了,一層又一層,一片又一片。
羽傳甲一直跪於在雨裏,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熱衷於尋求道法的真諦。道家講:人生宛若浪花,翻湧歡悅卻不免重歸寂寞。生命循環如同江河之流奔流不息,頃刻納海。曾幾何時,複又蒸騰為雲,重歸山野……
然而,蝶兒卻永遠的去了,她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嗎?
“老,老,老大!”雨下了足足有一個來時辰,終於停了。多福拄著腰一扭一扭的爬了過來。“你,你,你哭出來吧!或,或者可以痛快一點……”
羽傳甲一股哀怨之氣終於吐了出來,悔恨、悲切一古腦兒的湧上了心頭,像個孩子似的大哭了起來。
蝶兒對自己這般好,不惜舍命相救。然而,自己卻因了諸多誤會,幾次都險些親手要了她的性命!如今,蝶兒終於撒手去了,世上又有何人可以這般對他好?憐他,愛他,肯為他犧牲己身也再所不惜……
羽傳甲突然對那部帶給他無盡悔恨的家傳古卷恨之入骨,若不是其上邪惡的符咒、道法,他何至於入魔?蝶兒又何至於命喪黃泉?
羽傳甲發了瘋似的一把將其抓在手中,頃刻就欲將其毀了。
然而,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魏憲武突然如同鬼魅一般的衝了上來,羽傳甲隨及就被定住了,身體發僵,手腳哪裏還聽得半點兒使喚。緊接著,就在羽傳甲無盡的驚愕中,蝶兒的屍身被輕輕的托了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
魏憲武背對著羽傳甲,頭也沒回,冷冷的道:“古卷實為我一生所悟,不知費去了多少心血。若取之得法,道家的運數或許會由衰而榮,頃刻可逆……小子用心攻讀吧!萬不可輕易毀之……”
言畢,竟抱起蝶兒縱身一躍就沒了蹤影。
“我,我,我的個娘哎!”小犬多福此刻嚇得魂兒都沒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兒子還有這麼一手呐?”
毛驢子幾句話下來,羽傳甲就如醍醐灌頂,全然明白了!據方才那人言語,他哪裏是魏憲武,分明是先祖羽乘風的口氣,一定是先祖附了其身之故,關於這一點羽傳甲半點也不懷疑。
人剛沒了影子不過一刻鍾左右,羽傳甲的肢體又能動彈了。他突然想起一行人中了媚仙陣之時,蝶兒與一長髯道人的一番對話。
劉小蝶言道:你我如今已然隔世,生死兩界,你何苦還追來找我?
那道人言道:你我前世有緣,你寵我護我,我本該也憐你愛你才是,可是……
蝶兒接著言道:……你還有未完之事要做,你實不該來!
道士最後言道:我有一物在手,可破天道,可續前業。你我終有一日必會斬斷命數,重續前緣……
如今,前情曆曆在目,話語尤在耳畔!一時之間,羽傳甲驚駭不已、思緒如電……心道:莫非自己與蝶兒的諸般遭遇正是複現了當年先祖與青蛇的哀怨之情?
沒錯,定然就是如此!羽傳甲越想越心驚,越想越駭然,才爬起了身就又一屁股跌坐於地……
“老,老,老大。”多福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試探著道:“如今,我兒子將嫂子搶,搶,搶走了你也不管啊?我,我,我們又該到何處去呢?”
羽傳甲也懶得和它解釋,隻道:“如果估計不錯,小蝶定然無事,魏憲武用不了多久也會回來。當下,家傳古卷雖然已解,但因其魔性太大,這樣冒然修持終不是個辦法。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到少林走一趟!”
言罷,又看了一眼多福,想聽一下它的意思。
多福也沒個主意,道:“就,就,就這樣吧!我全聽你,你的就是了。”
另一邊,細竹杆早就不哭了,羽傳甲知她必會前來尋仇,早就做好了準備。
但是,細竹杆才怒衝衝的站起了身,毫不經意之間,卻被水窪中的影子晃了那麼一下。
那是什麼?細竹杆好奇的俯下了身子,仔細觀望。
緊接著,一場天大的意外著實讓羽傳甲和多福吃了一驚!隨著細竹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後,這位曾經不可一視的小公主雙手捧了頭,眼睛都快冒出來了。
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為了供養那片曼陀羅花早就不成人形了,但是,卻從未敢自顧其容。如今,雨後水窪中無意的一撇,竟嚇得自己連聲尖叫,一口鮮紅的血柱跟著就如箭般噴了出來。
羽傳甲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視人命如草芥卻又著實可憐的小公主竟會落得此般下場,竟生生的被自己嚇死了……
羽傳甲帶著多福一路狂奔,直直的投了西南方向。
一路上,羽傳甲暗自盤算著,從此方位去少林,必先到少室後山,而到少室後山,必會先經過達摩洞。
達摩洞是何許所在?不正是當年雙頭兄弟藏經之所嗎?而那本羽門公然傳世的經卷竟也會引出那麼大的波瀾,又會是怎樣的一本書呢?
羽傳甲不知道,卻很想看看。
羽傳甲心道:雖然,時至今日,那本書早已不知去向了,但那個古洞卻少不了還存有些許靈氣,說不定對此行能有什麼幫助也未可知。
羽傳甲所思不假,現今仍傳於世間的種種教法中,道家在風水方麵的研究可謂獨樹一幟,舉世無雙。
道家在這方麵的研究,自古有之。從上古的地形地貌之說,直到最後演繹成了著名的堪天擇地術。風水之理從來就貫穿於道派始終,這自是不爭的事實。但是,由於此節與之不太相幹,也因為它是一門龐大的係統,這裏不加細講。
話轉回來,佛家對風水也很重視。
舉個例子。早年間,藏地曾有魔女作怪,魔怪四出,殘害生靈。後來,蓮花生大師曾專門為此事來藏地降妖除魔。
一日,大師行至現在的雅魯藏布江一帶。隻見,山河秀美、鳥語花香,一派生生不息、萬物爭榮的景象。
大師欣喜之餘,用佛眼觀之,見半山腰有一處祥雲繚繞,七彩斑斕,便鄭重的對隨行眾人道,此為修行的絕佳之所,不可不察。
果然,數百年後,數名佛家高僧都是在此地修成了正果。
如今,佛、道兩家同時選中了那個洞穴應該自有它存在的道理。羽傳甲聽聞,那幽暗的古洞中生有一朵奇花,對還本固原很有些功效,是一件世間難得的救命之物。如今小蝶生命未卜,若先祖不能救她性命,這個奇物一定會對她有些幫助,不如順便采了來。於是,羽傳甲心誌神往的前往那裏去了。
一人一犬又走了不少山路小徑,終於登上了一個山頭。羽傳甲手搭涼棚舉目遠眺,此處正是少室山脈所在,達摩洞應該就在不遠處,再翻過麵前的高山可能就能到了,心內自是一陣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