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自食其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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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傳甲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此刻,活死人左臂上半截的皮肉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一根光禿禿的骨頭。雖然,羽傳甲知道他的身體完全是自己想出來的,也許這樣做他並不會覺得疼。但是,生食自己肢體的事叫誰看了不會膽戰心寒啊?
    活死人猶自在那裏啃食,隻一盞茶功夫,整整一條胳膊能咬到的地方就都被啃得一幹二淨了!
    吃完了左臂,活死人可能還是覺得餓,馬上又去吃自己的手掌。手上的肉並不像胳膊那麼多,羽傳甲驚見他情急之下竟一連咬下了兩根手指,沒怎麼嚼就囫圇的呑了下去。
    羽傳甲又眼怔怔的看著活死人貪婪的吸吮著剩下手指,隻那麼一咬一捋,手指就隻剩了一根血淋淋的骨頭了。
    任憑羽傳甲再如何膽大,也實在沒法看下去了,他胸中的熱浪一股一股的,不住的往上翻,一個沒忍住,險此吐了出來。
    羽傳甲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快步回了房。才一進屋門,他再也忍不住了,黃的,綠的,竟吐了一地。魏憲武的鼻音不斷,依舊鼾聲如雷。羽傳甲實在不想叫醒他,一個人捂著胸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過了良久,羽傳甲終於穩定住了心神。當他二次偷看時,院子裏
    另一個驚人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明亮的夜晚,月光出奇強,羽傳甲不難發現院子裏竟多了幾個影子。一男二女正趴在活死人所在房子的窗口,探頭探腦的向裏麵瞧。
    咦,那不正是這一家子嗎?他們在那裏幹嘛?
    羽傳甲轉念一想,也可能是他們不放心自己的“兒子”,所以才趴在那裏偷看的,先看看再說吧!
    一個小小的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叫羽傳甲不由得又是心頭一顫!
    那一家子的身上竟隱隱的蓬出了一圈妖氣。羽傳甲聽玄辨幻的本事早已有了一些,他細看之下,覺得那種妖氣很是奇怪,竟時有時無,時重時淡。
    這是怎麼回事?羽傳甲的心跳驟然加速,一層細密的汗液瞬間布滿了他的額頭!
    難道自己撞鬼了?這一家都不是人?羽傳甲不由得回憶起先前經曆的種種。
    小女孩兒,女人,還有那個剛剛還在這裏痛哭流泣的男人,他們難道都是鬼嗎?
    羽傳甲隻覺得心裏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沒底。不知不覺間,整個人竟早已汗流頰背氣脈不穩。這對一個修道之初的人來說是很忌諱的。道者,先養心再養氣,心者不定氣者不穩,就是再高深的道法也會使不出來了。
    不對呀!羽傳甲轉念一想,雖然自己修道不久,但若是身處鬼魅之中不可能不知道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羽傳甲越想越不對,就是不留心看,自己對人與鬼也還是分得出來的。
    可是,接下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卻叫他再也不那麼自信了……
    隻見,房子外麵的三個人好像聞到了屋內的血腥氣,突然發起狂來。他們發瘋似的撕扯著自己的衣服,那樣子就好像正在經曆烈火焚身相似!
    不消半分鍾,男人終於先忍不住了,搶上去一腳踹開了他兒子的房門,三個人先後闖了進去……
    床瞬間被掀飛了,三人一擁而上,撲向了那個早就驚得目瞪口呆的活死人。
    瘋狂的嘶咬,痛苦的掙紮,伴著痛苦的尖叫……那一晚的月光如此慘白如此詭異!
    一家人血紅著眼睛圍攻著他們曾經的家人。大股的黑色的妖氣一下子蓬爆開來,在屋內四處亂撞,如沙如塵!
    活死人的一條腿早已被狂怒的父親一板凳砸折了,那對男女死命的按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小女孩兒則低著頭像野獸一樣啃食著它……
    在那個月光如皎的夜晚,尖叫,求救,呻吟,哀嚎,慘無人倫的悲劇充滿了整個院子。
    劉小蝶的尖叫聲是第一個傳來的。緊接著,傻大個魏憲武也醒了過來。
    “怎麼啦?你大爺的,什麼事這麼吵啊!”
    毛驢子隻趴在窗口看了一下,就眼一直第二個倒下去了。
    到了此時,任憑羽傳甲的內心再如何強大,也無法抵禦這一切了!羽傳甲驚恐狂叫一聲,也跟著暈了過去……
    山裏的許多人家都養著柴雞,這是農村特有的一道風景。
    一、兩聲清亮的雞鳴之後,天已經大亮了。當羽傳甲被劉小蝶和魏憲武搖醒的時候,竟發現自己一宿都趴在冰冷的地麵上。
    “你們也看到了?”
    “是啊!”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昨晚的事仍曆曆在目,羽傳甲大口的喘著氣,驚魂不定的扒著窗戶又望向了外麵。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派農家小院特有的祥和與寧靜。
    一群母雞正在啄食著穀米,那隻名叫多福的小犬也老實的趴在窩裏,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默默的看著小雞吃食。
    怎麼啦?難道昨晚的事隻是一個夢嗎?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嘴都合不上了。不可能,不可能!羽傳甲不停的在小屋裏踱著步,回憶著先前的種種。
    “你醒了哈!身子好些了麼?”
    女人頭圍一頂藍色的布巾,一閃身走了進來。
    她的臉上還是那種憨憨的笑容,而這一切在羽傳甲看來卻是那樣的可怕!
    女人把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利索的放在了桌上,熱情的招呼他們來吃。當她看到三個人局促不安的神態時,快步靠過來道:“娃子們,怎麼啦?是不是天寒凍到哩?”
    三個人嚇得“撲通——”一聲同時靠在了土炕上!
    正在這時,男人進來了,他的臉上依然像昨晚離開時那樣布滿了愁容。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說他們的女兒又發燒了,叫她快去看看。
    “你有辦法啦?”男人肯求的望著羽傳甲。
    “你,你們……”
    “怎麼啦?”
    男人不安的低了頭在身上看了又看,還以為自己的穿戴有什麼不對。
    他的神態很自然,看樣子確實對昨晚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問你們的兒子現在怎麼樣啦?”
    羽傳甲暗地裏捅了劉小蝶和毛驢子一下,一麵應酬著,一麵偷偷的在他身上仔細的端詳。確實什麼也沒有,此時此刻,羽傳甲敢肯定的說,他們就是人,並非什麼鬼魅!
    “你想到辦法了麼?”男人一臉的苦相,仍在索求著羽傳甲的答案。
    “對不起,暫時還沒有!我需要再想想……”
    男人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低了頭。羽傳甲知道他心裏麵一定很失望,隻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娘,俺都快餓死了!你們為什麼不給俺吃的?俺真的快餓死了呀!”
    屋內的談話突然被那個小夥子的聲音打斷了,男、女主人快步跑了出去。
    小夥子此刻竟被鎖在柴房了。他的雙手被一條拇指粗細的草繩緊緊的栓著,另一頭記在一根大柱子上,綁了個結結實實。
    羽傳甲三個人走過去時,男主人正眼神複雜的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無可奈何的跺著腳。
    “爹爹,俺以後一定聽您老的,您放了俺,給俺點吃的吧!求求您了,俺可是您的親生兒子呀……”
    “你這個逆子!逆子……”男人咬著鋼牙瞪著他,眼角卻不知不覺滑過了兩行熱淚。
    看著這一家子,羽傳甲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道家一直以驅魔降鬼為已任,而羽傳甲對此卻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他越想越慚愧,越想越內疚。
    “你可有辦法了?”
    男主人的聲聲催促宛若鋼針尖痛著羽傳甲的心,羽傳甲心思飛轉,卻怎麼也想不出主意。
    “有辦法了,阿叔!我們現在就可以幫幫他。”劉小蝶從旁解圍,突來了這麼一句。
    男人忽然聽小蝶這麼一說,立刻就不哭了,他哀求的拉著蝶兒的手等著聽她的下文。
    “不過……”
    “不過什麼?”羽傳甲疑惑的道:“快點說啊!”
    “不過,小羽哥可舍得把那部書借我一看?”
    羽傳甲還當是什麼難辦之事,鬆了一口氣,竟滿口應允。
    蝶兒激動的接過羽傳甲遞來的古卷,輕撫頁麵,竟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到底有沒有什麼辦法啊?”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小蝶竟然還在看。可是另一邊,活死人已經餓得幾欲發狂了,那條拴住它的繩子被掙得“哢哢——”作響,想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好吧!”蝶兒不舍的還回了古卷,雙目低沉,緊接著,隻見這丫頭口中默念法咒,口中一聲“疾——”。誰也未曾想到,平地上頓時起了一團火。
    “怎麼想起來用焚物咒?”羽傳甲尤自納悶,卻聽那丫頭得意的道:“好了,現在,你們家有什麼好吃的東西通通拿出來吧!火堆就在這裏,投進去就行了。”
    男、女主人將信將疑,可也依法隻能照辦。
    隻不到一盞茶功夫,女人就帶來了五、六個玉米麵餅子和一大張雜糧大餅。眾人七手八腳的把食物投了進去,直饞得毛驢子一個勁兒的眨巴著眼睛,“可惜了,嘖,嘖,真是太可惜了!”
    蝶兒見火勢已起,也不理他,忙盤膝打坐,口中念念有詞。
    奇跡發生了,這一手果然有用。雖然眾人什麼也看不到,可活死人卻瘋了似的揮舞著雙手在空中亂抓,緊接著,就一個勁兒的往嘴裏狂填不已。
    羽傳甲一下子全明白了,這也許和燒紙錢一個道理,既然其身為鬼,自然要焚化了才能得到。
    雖然在常人看來,空氣中什麼也沒有,但是對於他去不同了。他吃到了,而且,還吃得相當滿意!
    可是,有一點羽傳甲卻不太明白,蝶兒的這個想法到底和那本書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為什麼要把它借來一看呢?另外,羽傳甲注意到一個細節,劉小蝶對照著前章內容與後麵的空白文字看了好久,難道,她竟然可以看得懂那部神秘的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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