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啊……
    汗水順著我的臉頰不斷的往下滴落，我咬緊嘴裏的布條，努力的調整呼吸。
    “情兒，你還好吧？”
    我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模糊。
    我把頭轉向林葉，努力的點點頭。
    百合為我擦掉額頭的汗水，不忍心的轉向林葉，“樓主，少主身子弱，這藥還是以後再試吧？”
    “這是情兒選的時間。”林葉頗有不忍的看著我，“我也改不了。”
    “少主，你，你怎麼這麼強呢？”百合偏過頭忍著眼中的淚水不再看我。
    疼痛總讓人覺得時間格外的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我身上的痛楚開始消去。
    林葉見我眉間開始舒緩，拿過一旁的布巾擦掉我額上的汗水，“還好吧？”
    百合忙鬆開我嘴上綁著的布條。
    我點點頭，氣若懸絲的回道，“恩。”
    “百合留下幫你，你好好休息。”林葉為我把脈，確認我身體無恙之後便獨自離開了。
    百合小心的為我擦拭身子，一邊忍不住偷偷的掉眼淚。
    我來到流水樓已經五年，知道百合輕易不流淚，若非真心心疼我，也不會每逢我試藥便偷偷的抹淚。
    我努力拉住她的手，“我，沒事。”
    “以後不要這麼強了，少主你雖然百毒不侵，但這種沒有毒性卻消磨意誌的蠱蟲卻不是你能輕易抵抗的。”
    “我知道。”我閉上眼睛，靜心調理生息。
    百合也不再多說，為我清理好身子，便在一旁等著我回神。
    這五年來，林煒麟沒有派人來找我，但我的日子也過得不平靜。
    小老頭告訴我，我體內的紫晶不僅可以保我百毒不侵，而且可以讓我與動植物有靈識上的互通，如果我有足夠的意誌力與魄力，還能讓它們為我所用。而當初小老頭會及時趕回來找我，就是因為感知到了我的思念與呼喚。
    我也這才知道，為什麼當初小狼與我那般親近，似乎時刻都能感知我的心聲。
    因此，這五年中，小老頭不斷的增強我的意誌力，不斷的製造幻境讓我自己破解，不斷的挖坑讓我跳。
    林葉他們也沒閑著，銀子已經給我了，所以一點也沒有浪費我這隻小白鼠的用途。研製出什麼危險的藥便開始在我身上試驗。紫晶雖然能夠保證我中毒之後恢複如初，但是中毒初期的痛苦我卻避免不了。而對於林葉來說，有這初期的反應已經足夠讓他明白研製出來的藥的藥效。
    剛開始那一年，我每天試完藥緩過勁，天已然黑了。夜晚再接受小老頭的鍛煉，餘下休息的時間差不多就隻剩兩個時辰。
    一年之後，我開始慢慢的有時間做其它的事情。
    我開始習武，習醫，搭建自己的人脈。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轉眼又過了兩年。
    三年的時間，我每天都堅持在臉上畫上花紋。樓裏見過我本來相貌的人不多，剛開始多是對我敬而遠之。後來日常接觸多了，便都待我極好。尤其是白芷他們幾個，簡直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小孩，除了芍藥。芍藥為人不錯，不過生性比較冷淡，對我總是愛理不理的。
    而自從三年前的晚宴之後，我就再沒見到廣白。不知他是怕我責怪，還是怎麼，竟始終沒在我麵前露過臉。
    本來我的日子也過得波瀾不驚，不久便可接回福嬸和小春，再抽空去看看二娘和權哥哥，我便對林府沒有什麼眷戀了。
    誰知，半途卻發生了變故。
    林葉的仇家利用詭計在林葉調製的新藥中放入了蠱蟲。而林葉在未察覺的情況下，把藥用在我的身上。
    多虧了紫晶，蠱蟲並不能對我造成傷害，但是它也沒辦法驅除這人為控製的蠱蟲。
    林葉醫術了得，對於蠱蟲卻一知半解。為了醫治我，他不斷的製藥為我驅蠱，效果並不明顯。
    原因竟都是因為紫晶。
    蠱蟲雖無毒，卻可使用毒物根治。可是，進入我體內的毒物在還未對蠱蟲起到作用之前，就已經被紫晶消滅殆盡。
    當時唯一能幫助我驅除蠱蟲的就是小老頭，而小老頭又剛好外出雲遊。
    時間轉眼即逝。
    如今是我到流水樓的第五個年頭，也是我離開福嬸她們的第五個年頭，我該去接她們了。
    我睜開眼睛，起身。
    “少主？”百合慌張的要過來扶我。
    “我沒事。”我笑著握住她的手，讓她感覺我手中的力度，“我們去找義父。”
    “好。”百合臉上顏色緩和，謹慎的跟在我身後。
    來到庭院，林葉正喝著茶與白芷對弈。
    旁邊陪伴著半夏和赤芍。
    “情兒，你快來，和白芷這丫頭對弈越發沒意思了。”林葉嫌棄的放下棋子。
    “樓主你這才下一半，這樣可不厚道。”白芷嘴裏埋怨著，眼睛卻始終盯著我。
    我嘴角揚起笑容，“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
    每隔三個月，那蠱蟲便會躁動一次，我早已習慣。現在恢複的時間也縮短了不少。反倒是辛苦他們對我日夜的治療照顧。
    “少主，喝點玉清羹。”赤芍端過桌上的湯羹給我。
    我接過手，在林葉身旁坐下，緩慢的喝著。
    “赤藥呢？”我已環視了一周，他竟沒在附近休息。
    “在我藥裏下蠱的人我已經找到了，我讓赤藥先去一探究竟。”林葉放下手中的茶，無奈的歎氣，“都是義父害了你。”
    “這事不怪你，況且我毛發無損，義父你就別往心裏去了。”除了定期要經曆一次痛楚，這蠱倒對我沒有其他的影響。
    “林老走前交代，要是有事找他隻要告知你即可。既然你有辦法找到林老，為什麼不尋他回來？如果他在，要驅除這蠱根本就不是問題。”林葉無奈的看著我。
    “樓主你都沒辦法，林老在又有什麼用。”赤芍不解。
    “既然少主有辦法找到林老，那先把林老找回來再說。”百合欣喜若狂，“沒準林老真有辦法讓少主恢複呢。”
    “不用。小老頭會離開是有緊要的事，既然這蠱對我沒有傷害，我就不必為了這點小事去打擾他老人家。”我拉過百合，讓自己靠著她。
    百合輕輕的撫摸我的發，“可是你這疼起來……”
    “沒事，我試藥不也會疼，我都習慣了。”我挑眉嬉笑。
    “那怎麼一樣。樓主向來有分寸，而且試藥隻疼一小會，不似那蠱蟲，一疼就是大半天。”赤芍不滿道。
    其實，試藥初期，我因為不適應，承受力又比較弱，他們曾一度要放棄在我身上試藥。可我一直堅持，他們也就隻好作罷。而沒想到當時的決定，也使得我精神飽受蠱蟲侵蝕之時得以支撐下來，也算因禍得福。
    “現在已經不會疼那麼久了。”我細聲安撫赤芍，然後轉向林葉，“義父，我想去接我奶娘和姐姐過來。”
    “少主你的身子不適宜在外奔波。”白芷輕聲在一旁提醒。
    “是啊，再過一段時間吧。”百合緊張的捉緊我的肩膀，希望我改變心意。
    “再有四個月就要過大年了，我答應會去接她們，時間已經很遲了。”我堅定的看著始終不出聲的林葉。
    “去吧，這三個月你的蠱蟲不會再有躁動。”林葉細心的囑咐我，“不過你必須在三個月內回來。”
    “好。”
    “讓百合和廣白跟著你吧。”林葉神傷的看著我，神情中多是不舍。
    “廣白？”我在流水樓一直都是百合在照顧我，我們情同姐妹，讓她跟著倒正常。可是這廣白，我們都好久未見了。
    “廣白在外學成歸來，有他在你身邊保護你，我們也放心。”林葉拉過我的手，輕拍著，“義父得在這裏等人，走不得，不然義父該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我懂的。”我輕笑安撫。
    原來廣白一直外出未在樓內，難怪我許久未見他。
    “廣白是我帶大的，他的為人少主可以放心。”半夏輕聲開口。
    “我不擔心他的為人，而且還有點想念他呢。”我看向半夏，這幾年他可是越發沉穩少言了，“半夏，我會照顧好百合的，你也可以放心。”
    “少主。”百合嬌嗔的責怪我。
    再看半夏那木頭，臉也微微紅了起來。
    其他人看著他們暗自發笑。
    “看來我們流水樓快要辦喜事了。”林葉打趣道。
    我點點頭。
    他們之間的事對於我們來說，早已不是秘密。看來我回來後，要找個時間幫他們把事情辦了。
    “樓主。”百合嗔怪的叫了一聲，見大家都在笑，難為情的跑開了。
    “哎呀呀，有了心上人，都不管少主了。”百合一鬆開我，赤芍便不客氣的消遣她們，“半夏，你以後可得好好管管她。”
    “哈哈，這以後誰管誰還很難說呢。”白芷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熱鬧。
    半夏看我們都把勢頭轉向他那邊，立馬推脫還有事也跟著跑開了。
    “情兒，你什麼時候走？”
    “明日一早便走。”我笑道，“我在流水樓待了五年，也是時候出去見見世麵。”
    “少主，我為你準備行裝和幹糧。”
    “少主，我為你準備藥防身。”
    白芷和赤芍說完便急急忙忙的去張羅事情。
    留下我們父女和一盤殘局。
    我看了桌上的棋盤一眼，手執黑子落下。
    “情兒的棋藝越發好了。”
    棋盤上黑白分明，黑子落，卻讓已占優勢的白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這棋落的位置也越發刁鑽。”
    “若要絕地重生不刁鑽點怎麼能夠勝。”我自信的看向林葉。
    他與我相視而笑。
    他向來是最懂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