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城，致城。”依稀窗外站著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孩笑著對方致城喊道，方致城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女孩的樣子，卻依舊是麵容模糊。
    “致城，致城，快出來啊，出來一起玩兒啊。”女孩笑聲如鈴鐺一般清脆，“別看書了，快出來啊。”
    方致城猶豫一會兒，選擇相信女孩兒，剛想推門而出的時候，外麵傳來的是女孩的慘叫聲。
    “致城，致城，為什麼你不救我？為什麼！”女孩兒聲聲泣血，聲音不再悅耳，刺痛著方致城的耳朵。
    “啊！”方致城驚坐起來，大口大口地深深呼吸著，手按上胸膛，才記起那裏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跳動了。旁邊同房的同門被方致城的大叫吵醒，揉著眼睛坐起來問：“方師兄，怎麼了？”
    方致城深呼吸幾次，強行扯出一個笑容說了句“沒事”。同門隨意點點頭，倒頭繼續睡覺。見旁邊同門呼吸慢慢變得平穩，方致城舒了口氣，突然想起方才的那個夢，神智變得有些恍惚——為何……那個夢中的女孩如此熟悉，卻看不見容顏？她最後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救她？她怎麼了？
    那些事情，方致城想了許久沒有想到結果便放下了，隻是心中存有疑惑，隨時都會莫名其妙想起。
    於是是日，夜。方致城提著兩壇子酒往刑堂走去。剛到刑堂門口就被刑堂弟子給攔下，詢問來意後，刑堂弟子才放他進去。進去沒多久，就聽見鎖鏈的聲音。
    “鴆堂主。”方致城剛行禮的功夫，手上提著的酒壇子就被鴆取走了一個。
    “你來幹什麼？刑堂汙濁不適合你。”或許是因為方致城拿來的酒，鴆難得和顏悅色一點兒，“有什麼事兒你就讓刑堂弟子傳話便是。”
    “心中有惑，不能與外人道，便想前來問堂主建議。”方致城跟著拍開剩餘的那壇酒的封泥，灌了口酒，似乎是為了壯膽。鴆望了他一眼，說：“這裏是刑堂，若是你口中的‘不為外人道’牽扯你為鬼墨之前的事情，有機會讓你墮為墨妖，那麼我就有必要要看著你。”
    方致城無奈笑幾聲，又喝了幾口酒。
    “這幾日致城老是做同一個夢，看見同一個女孩，她喊著讓我出去和她一起玩，但是每當我推開門的時候，聽見的卻是她的聲聲尖叫聲和求救聲。她大聲質問我為什麼不救她……”方致城又喝多了幾口酒，好像想一直壯膽一般。鴆望著他，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的笑容，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況你現在不是人？方致城，喝酒幫不了你什麼，反正已是鬼墨，生死已定，哪怕終究有一日作為墨妖，那又如何？”
    方致城喝酒的動作頓了頓，許久後緩慢放下杯中物，望著遠處景物，聲音有些顫抖：“堂主，不知為何，我聽見那個女孩的聲音，沒有心的地方，卻疼得不行。”
    鴆將空了的酒壇放在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說：“罷了，誰讓我喝了你的酒……去大慈寺吧，拜過蒙麵佛再燒了這梅箋，就能憑雲煙回到你最想看見的事情。隻是若是一絲不慎，你便會留在那段日子裏，永劫不複。”
    方致城接過鴆遞過來的梅箋，站起來對鴆道謝。
    大慈寺中，方致城拱手拜了拜蒙麵佛，揮手點燃地上放著的梅箋，雲煙之中，方致城緩緩倒下。
    夢中看見的，是最初蜀州城變成死城的日子。
    方致城站在洪流中，百姓哭泣聲、墨妖嘶啞聲、蜀匪哀嚎聲……林林總總充斥著方致城的耳內。
    “致城，救我，救我！”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傳入方致城的耳內，讓方致城前進的腳步頓了頓，轉身望向那間傳出尖叫聲的屋子，稍加猶豫就往那間屋子走去。透過窗子他看見一個穿著和他夢中遇見的女孩兒一樣衣服的女孩，抵在門上，大聲哭泣尖叫。
    “致城，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說要保護好我的！”女孩邊哭邊喊著，方致城想伸出手推開門救女孩兒的時候，一雙蒼白的手伸了過來要推開門。
    “血……人……血……”
    方致城望過去，看見自己的臉。
    “啊！”
    方致城驚醒坐起，同房的師弟翻了個身，嘟囔道：“師兄你又幹嘛了？一晚醒了兩次。”
    是夢嗎？
    方致城有些迷茫的望著屋梁。
    真的是夢嗎？這麼真實的……
    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