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幽深晦暗的巷子，破舊的牆壁，龜裂的石板，可是卻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孔忱挑開簾子看看外麵的景象，一股脂粉味撲麵而來。
    惡劣的味道讓男人趕緊放下布簾坐好，心裏對對方所選的宴飲地點有些不滿。
    過了一小會兒，轎子停下了，外麵充斥著吆喝招攬聲。
    孔忱下轎，馬上有小廝上前打千兒行禮。
    “孔二爺，我是魯大爺的小子，您請跟我這邊來。”
    孔忱臉色有些不好，雖然平日裏他是一個喜惡不顯於色的人。
    略微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緩步跟在那小廝後麵。
    這是一所男妓館。
    看來對方已經請他的情況探得很清楚了，他喜歡男人。
    孔忱跟著上了三樓，途徑二樓時不經意間瞥見一個清瘦的背影。
    可以看出是個小男孩，身材小小的，有一頭烏黑的頭發。
    那略帶著孤傲倔強的氣質，讓他在這館中顯得有些獨特。
    片刻的交集並沒有給孔忱留下多麼大的印象，身為孔家的後代，他心裏實在不屑與這些娼妓為伍。
    小廝推開了門，裏麵人看見來人趕緊停止尋歡作樂，都起身前來見禮。
    “孔大人。”
    “孔大人。”
    孔忱笑著回禮，
    “各位不必多禮，孔忱因為有事所以耽擱了，讓各位大人久等，心中不勝惶恐。”
    眾人趕緊陪笑道，
    “大人身居高位事務繁忙，能百忙中見我這等閑人，已是感激不盡。”
    寒暄一陣後，眾人都落了座。
    其中一人招招後麵的小廝，
    “你去把陳媽媽叫進來，說大爺有要事交待。”
    小廝領命退出門去。
    這人肥頭大耳，圓臉方鼻，正是這次宴請的東家——魯萬力。
    魯萬力回頭陪笑看著孔忱，
    “孔大人，這次請您來沒什麼別的招待的，這‘長春館’是江寧最有名的南風館，要是您能看中一兩個小子，那就是我魯某的榮幸了。”
    孔忱雖然心中不悅，但麵上依舊含笑應道，
    “魯兄實在客氣，這等事情本就是緣分，不可強求，若是有中意的，孔忱也算是人世中的幸運人了。”
    魯萬力聽見這聲‘魯兄’嚇得趕緊行禮，是以並沒有注意孔忱語氣之間的疏離恭肅。
    “大人叫直喚愚名即可，這聲‘魯兄’萬萬擔不起。”
    孔忱正要回話，外麵小廝領著陳媽媽進門。
    陳媽媽拿著眼睃一圈桌上的人，看見孔忱心下一驚。
    她雖是妓院老板，但江寧的權貴也認識不少，曾對孔忱有過一麵之緣。
    據她所知，孔忱一年前已經升為江寧知府，總覽江寧的大權。
    陳媽媽麵上堆笑，向眾人福身見禮，
    “見過各位大人。”
    魯萬力點點頭，看看孔忱，見孔忱並沒有要說話的樣子，才開口道，
    “媽媽多禮，今兒我請了一位貴客，還請媽媽好好安排一番，務必使我這位貴客滿意。”
    陳媽媽心中清楚這貴客指的是孔忱。
    隻是這孔忱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別說男妓館，就是女妓館也沒聽說他去過。
    陳媽媽心下猶疑踟躕，腦中念頭一閃，想起一個人來，忙笑著答應，
    “各位大人放心，媽媽我一定仔細安排，包各位大人滿意。”
    說畢就躬身退下，自去安排。
    眾人趁這空檔，都起身勸酒，祝壽孔忱。
    孔忱推諉不過，隻能半推半就飲了些酒。
    正觥籌交錯間，推門而進一群塗脂抹粉的小倌兒。
    個個身量苗條，雖然臉上畫了濃妝，可依稀可見清秀模樣。
    眾小倌分散至眾人，孔忱得了兩個。
    一左一右坐在孔忱身邊，左邊的勸酒，右邊的捶肩。
    孔忱接過酒，自己飲了，又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與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見狀也不敢再上前，陳媽媽特地交代過這是重要客人，不敢得罪，隻好尷尬地坐在一旁當個陪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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