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話,青山的過去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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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周二,陰。宜理發,忌開生墳。
    細算下來,這個七月也已經塊接近了尾聲。
    在這個夏天真正到來前青山對茶點製作投入的熱情似乎消磨不完,而青銘,偶爾會有幾個學生到家裏來拜訪拜訪,青山稱之為學術研究。
    最近這一周多的時間青山總共看過良生兩次,最後一次就是良生出院。知道良生的父母常年不在家,由於青山自己現在要往咖啡屋跑,能抽出來的時間也不多了,但基本上就拜托青銘,一有時間就會替青山帶去些新學的糕點。
    聽青銘說每次去,都能看到夏江在那。青山和青銘都知道良生這次出事故,夏江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裏一直自責。
    樓下的便利店青山倒是不再去了,每次同老板照麵,一提起這件事老板都要歎氣,總說青山是他見過最穩重的員工,店內的楷模。
    青山的哥哥,也是不久前來的。青銘見到時有一瞬間其實有猜到,因為跟青山眉眼間還是很像的。唯一不太一樣的一點,大概就是哥哥麵容看起來很幹淨,並不是說青山邋遢,可能是哥哥太講究,再加上五官的相像,一比較,就顯得青山糙了些。
    起初哥哥是住在青銘家的,相處的那幾天,青銘發現,就憑那舉手投足和那連早餐都要講究的做派,付瀟然平日裏一定是個生活品質極高的人。後來哥哥覺得住著青銘這一室一廳的小屋子不太方便,就搬出去在外麵租了個地方。其實青銘比誰都清楚,自己的這間小屋定是容不下這位貴公子的。
    聽說這次下了決心,為了勸青山回家,哥哥連工作室都挪到了這邊。
    青山家原本住的地方離青銘的城市有2000公裏,每次想到這些,青山心裏總會想緣分這個詞他從來不信,現在基本一閑下來時就常常在腦袋裏感概一番。
    長這麼大,青山其實從未經曆過任何波折,在別人眼裏,簡直就是順風順水。富足的家境,一流的培養,名牌的院校。
    青山的父母都是做海外貿易的,生意人。上麵有兩個哥哥,大哥,付滄海,整整大他十歲,早年就開始操持著家裏的生意,也一直是以長子標榜自己。二哥,付瀟然,大自己三歲。雖說從小青山就覺得瀟然是個喜歡研究人類學的怪人,但是從年齡上來講青山同瀟然相對更親近些。
    從小,比較兩位成功的哥哥,青山對於未來自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一直感到很茫然無措,隨著年齡的增長,話也漸漸少了些,路是父母鋪好的,自己隻需要表達,隻需要稍微那麼一點興致,就可以等同別人數倍的努力。
    可是,這麼多年,其實連青山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大二那年,青山在家裏表示自己想要休學,想要出去走走,想要自己體驗在沒有任何幫助下的自己,能活成什麼樣。這些,瀟然都知道,瀟然雖然懂自己這個弟弟,但也很怕他走彎路。更不提父母了。
    於是一場吵鬧在所難免,後來青山自己悄悄辦理了休學手續,這激怒了青山的爸爸,他沒有給青山一分錢,就把他趕出了門,並且表示青山在外麵根本過不了一個月。
    也許是為了證明,也許是為了賭氣,但是青山就這麼一直堅定卻帶有迷茫的離開了家。
    他從沒和青銘講過,是因為他覺得這些無關緊要,他更知道,青銘會明白自己。
    “晚上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在菜市場,青山給青銘去了一個電話,伴著市場嘈雜的人聲,青山舉著電話徘徊著。
    “蔥香排骨?”
    “我不喜歡排骨。”青銘在家一邊翻著書,淡淡的回了句。
    “那今晚燉雞怎麼樣,煲湯。”
    “唔……想吃米飯。”
    “那就燒魚吧?”
    聽著電話那頭沒再有反駁的聲音,青山笑了:“就這麼定了。”
    青銘停下手中的動作,從書梯上下來,簡單回了句,嗯。兩人就這麼掛了電話。套用良生的話,無趣的兩個人,可是這樣的生活方式,青銘並不討厭,平靜,沒什麼不好。
    晚上,哥哥又準時過來蹭飯,為了表示心意,他還帶來了一瓶紅酒。青銘是不懂酒的,可是這是瀟然帶來的,在青銘心裏,這酒遠比這幾頓飯值錢的多。
    “想好什麼時候回去了嗎?”這是晚飯的固定模式,哥哥一定會發問。
    “……”
    “再下個月就是媽媽得生日了。”
    “……”
    “回去待幾天也好,讓大家知道,你還活著,就行。”
    哥哥玩笑著夾了一筷子青山做的魚。餐桌上青銘看不懂瀟然臉上的表情,青銘本就不是多話的人,三個人時常會像這樣沉默著,隻有各自動筷吞咽的聲響。直到哥哥離去。有時連著幾日他都會來,飯菜吃不了幾口,話也不會多說上幾句,卻會叫聽了的人心裏不舒服。
    晚上,青銘將這酒擦拭,騰了個位置,擺在書桌架的角落。
    “想喝嗎?我幫你打開。”
    “改天吧,等有值得慶祝的時候再喝。”
    青山聽話的點點頭,夏日的夜晚有時很難熬,屋子裏的風扇基本是常開的。青山很早就注意到了,隻有客廳才有空調,青銘解釋說是為了方便看書,因為青銘以前總會在客廳看著書睡著。雖說還沒迎來真正的熱天,青山卻已經想象的到。
    洗完澡,青山總是很難很快入睡,在床上翻了個身,他伸手摟住了背對著自己的青銘。
    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青銘的脖子,可能那裏最不常被陽光曬到,所以很白皙。貼近了青銘的後頸,洗發水談談的味道就能聞得到。這也是叫青山最難懂的地方。
    “我們明明用的是同一個牌子。”
    “你說什麼?”
    青山想說,明明跟青銘是用的同一瓶洗發水,但青銘的,總是更好聞些。
    “沒什麼……”
    “青山。”
    剛想回應,青銘突然也轉過身來,與青山四目相對。這個距離,青山似乎連青銘顴骨上的一個細小的痦子都看得到。
    “啊?怎、怎麼了?”
    青山下意識的避開了青銘的眼神,然後捂著自己那略感違和的臉,倉皇的詢問著。
    “有想過,回家嗎?”
    聽到了這樣的話,青山一時語塞。連帶著表情也開始變得陰鬱了。
    “我現在,我隻想留在你的身邊。”
    “青山你聽我說,這些天,如果真的感覺為難,覺得咱們兩個這樣下去……”
    “青銘。”
    青山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話,很少聽青山直呼自己名字的青銘也隻好停下來聽他把話講完。然後這時的青山便把青銘摟的更緊了些。房間安靜了下來後,就聽到風扇扇葉的轉動,和吹出的風聲。
    “青銘,求你,隻有分手什麼的,千萬不要講。我求你,好麼。”
    青山的口吻很溫和,字字句句都像是帶有回放功能,在青銘的腦海裏不間斷的播放。伴著悶熱的一天,此刻的青銘卻推不開眼前的青山。
    “嗯……”
    不忍推開,也不舍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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