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心結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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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初二(1)班教室裏突然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放心,不是發生了什麼重大慘案,隻是我不小心驚叫了一聲,“這下死翹翹了,死定了,死定了,怎麼辦?怎麼辦?”我繼續自言自語著。雲娜鬆開緊捂著耳朵的雙手,拽住我的一隻胳膊,劈頭蓋臉地說:“真受不了你這高分貝的嗓音,你總喜歡大驚小怪的!怎麼了?又受什麼刺激了?不是腦子燒壞了吧?”見雲娜伸手要來摸我的前額,我一下子雙手握住雲娜的手,沮喪、焦急與無助地看著她,把她嚇了一跳。“怎麼辦?我剛剛忽然想起來,臨走的時候忘記把煤爐爐門封上了,爐子上高壓鍋裏還煮著粥呢,高壓鍋一定燒炸了,會不會把天花板也炸了啊?怎麼辦啊?”“你亂叫什麼,什麼鍋炸了、天花板炸了?你爸媽不在家嗎?”“我爸媽早上坐車去我親戚家喝喜酒了,不在家。我中午吃過飯,淘了一些米放高壓鍋裏,加好水就把鍋放在煤爐上了。本來準備晚上回去時把爐門打開,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吃晚飯了。可我突然記起來走的時候太慌了,匆忙之中忘了封爐門,怎麼辦?都過去兩三個小時了,高壓鍋肯定變成高壓炸彈了,我都不敢想象放學回去後是什麼情景。真想現在就回去,也許還來得及,但是還有一節課,怎麼辦?我急死了!”“你真是個馬大哈!”“都這時候了,你還拿我開玩笑!真不夠意思!”我有點急了,眼淚都快要湧出來了,但我強忍著。“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逸雲乖啊,別怕,你別急,急也無濟於事,還是靜下心來等放學後再說吧,或許你家煤爐早熄火了呢。我們的逸雲小姐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行了吧,別擔心啦。”雲娜正甜言蜜語地哄著我,老師來了,我也就隻好作罷,先老老實實聽課吧。
放學鈴一響,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像離弦的箭一般第一個衝出教室。不幸的事發生了,就在我下樓梯拐彎時,書包帶掛到了樓梯邊欄杆上一個突出來的鋼筋上,被我的衝力一拉,斷了。我十分惱火地提起笨重的書包,狠狠地砸向那根鋼筋,發著牢騷。然而,禍不單行,書包被那可恨的鋼筋劃開了一條長長的裂縫,就連拉鎖也在我砸鋼筋的那一刻崩壞了。書包的使命就此終結,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怨天尤人也沒用。沒辦法,我隻好抱著如同珠穆朗瑪峰差那麼高的書,無可奈何地向停車場走去,找自己的二手“寶馬”。(那是小姨以前上學時騎的一輛“永久”牌自行車,後來轉贈給我的。)正當我準備開鎖之際,瞬間想起車鑰匙沒帶,還丟在課桌上。(請叫我骨灰級馬大哈。)於是我立即回頭猛跑,逆著人流,左衝右撞,書撒了一地。我蹲下來一邊撿書一邊想:抱著這麼多書,既跑不快又不方便從這麼多人中擠回去,可把書放地上丟了咋辦?我多麼希望這個時候,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能夠顯靈,助我渡過苦海啊。當我站起身,竟迎麵撞到袁沐霖,為什麼出現在我麵前的不是菩薩而是他?真是冤家路窄!我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勇氣,像放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對他說:“我書包壞了麻煩你幫我把書抱一下我要回班級拿鑰匙。”袁沐霖居然伸手接了過去,我大吃一驚,可以說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也顧不得多想,轉身就跑。沒一會,我聽到袁沐霖在身後喊我:“趙逸雲,我要把你的書扔掉哎!”我邊跑邊回頭,發現袁沐霖是笑著說的,心想他一定不會這麼做的,就回敬了他一句:“諒你沒這個膽!”然後頭也不回地向班級跑去。等我再次回到停車場時,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從袁沐霖的手中接過書,整理了一下放進車籃裏,抬頭時發現他已經騎車走了。我一心急著奔回家,一騎上車便加足了馬力,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以我的極限速度前進。遇坑過坑,遇坡上坡,遇到石塊都不避讓,直接軋過去,那氣勢猶如“擋我者死!”沒過多久,我就趕上了袁沐霖並且超過了他。
“咦?!怎麼回事?!”騎著騎著,我猛地感到腳一下子用不上力了一樣,雖然騎起來很輕鬆,但就算踩圓了腳踏板也沒有什麼用。我低頭一看,唉,鏈條掉下來了,難怪車子在減速呢。我癱軟無力地下了車,支起車子,如崩潰一般地蹲在了地上。“為什麼我這麼倒黴啊!還能更倒黴一點嗎?!”真的是氣急敗壞到了極點。我試圖把鏈條安到齒輪上去,可總是安好了這邊,那邊就脫落了,怎麼也搞不好。看著自己那一雙沾滿黑乎乎車油的手,我失望極了。“我該怎麼辦?難道我要這樣推著自行車回去?那得什麼時候才能到家啊?”我近乎絕望地垂下了頭,又抬起頭,環顧一下四周。隻有稀稀疏疏的幾個路人,可是好像並沒有誰注意到了路邊有一個無助的女孩。我長長地歎了口氣,又垂下頭:“唉,怎麼辦?”我反反複複問著這句話,可誰能來幫我解決這個問題呢?
“哈哈,趙逸雲,你蹲在路邊裝乞丐呢?”我緩緩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其實聽到那討厭的聲音時,我就知道是袁沐霖。我非常想像平時一樣衝過去揍他一頓,可是經過這一番折騰我仿佛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原本打算不理睬他,但我還是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我的自行車鏈條掉了。”我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把頭轉向自行車,視線停留在鏈條上。我在心裏咒罵著:“可惡的鏈條!竟然害我被姓袁的嘲笑。我應狠狠瞪他一眼,一甩頭發,推著自行車瀟灑地走過去,應該是這樣才對啊!”可是,想象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麵對殘酷的現實,我真的做不到。我不願再抬頭,怕看到袁沐霖幸災樂禍的樣子。“笑吧!你笑個夠好了,最好笑死你,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在心裏安慰自己,盡力穩住情緒。一雙手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一驚,隻見袁沐霖也蹲了下來,撿起拖在地上的鏈條說:“噢,隻不過是鏈條脫了而已,安上去就OK了。”然後他就擺弄了起來,好像挺嫻熟的。我完全怔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我是在做夢嗎?”我在心裏問自己。“喂!趙逸雲,你是呆了還是傻了?過來幫我把這邊按住,這邊鏈條很容易掉,有個扣環有些鬆動,你回去最好找修車的把鏈條換了。”我趕忙伸手去按,盯著低頭忙碌的袁發呆,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是真的嗎?他竟然會這麼幫我,可能嗎?”“好了。”袁沐霖站起來,騎上自己的車,不久就消失在轉角,隻留下還沒完全清醒的我,呆呆地看著那個轉角。“哎呀!鍋!”我如夢方醒,想象著爸媽氣得變形的臉,蹬上剛複活的自行車,飛速往家衝,沒一會兒便拐進了另一個相反的轉角。
“嗯?門怎麼是開著的?進賊了?!”我看門開了一條縫,緊張地探進去半個頭,與正在彎腰拖地的老媽撞個正著。“哎喲,我的頭啊。”我揉著腦袋,睜大眼睛吃驚地問:“媽媽,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老媽伸出手指點了一下我的額頭,說:“我要是再不回來,這個房子恐怕都給你搞炸了!你看,這地上全是從氣壓閥裏噴出來的粥,氣壓閥被衝掉了,到現在還沒找到,都是你幹的好事吧?”“嗬嗬,對不起啊,老媽明鑒,原諒我這個馬大哈,保證不再有下次了。嘿嘿,嘿嘿。”我見一切安然無恙,沒出什麼大問題,終於長吐一口氣,連忙向老媽道歉,逗得老媽“嗬嗬”直笑。然後我扮了個鬼臉就溜進房間去了。
一進房間,我就渾身無力地倒在了床上,隻覺四肢酸軟,一點也不想動彈了。但我的心並沒有平靜下來,滿腦子都是之前的那些畫麵。我想著:他不憎恨我嗎?為什麼會幫我?難道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嗎?我將記憶倒帶,回想著過去的一幕幕情景。我想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錯了,他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隻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我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袁沐霖的頭上,是我總是無理取鬧。因為習慣了頂著桂冠的得意,習慣了被掌聲擁抱的喜悅,習慣了沉浸在老師父母的誇讚中。所以當這一切一下子轉移到了袁的身上我就受不了打擊了,更可笑的是我一直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他的存在,一味慨歎“既生瑜何生亮!”。我應該直麵挫折,在自身尋找原因,而不是自欺欺人地責怪他人。是嫉妒之心蒙蔽了我的雙眼,讓我一錯再錯。由於從小到大我似乎不曾嫉妒過任何人,以致於當我對袁沐霖生了嫉妒之心都沒有察覺,後來意識到了卻不敢承認。現在我徹底看清了這些,我願意正視自己過去的錯誤,我決定放下對袁的嫉妒。想到這些,我感覺輕鬆了很多,好像親手打開了自己的一個心結。我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在心裏嘀咕著:“袁沐霖真是一個好人,他真的很好,很好。”想到這我差點笑出了聲。那一夜,我就這樣翻來覆去,偷偷地笑著,睜眼閉眼都是袁沐霖掛滿微笑的臉,那麼貪睡的我,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