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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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和莫桑每天都在莫桑家裏窩著,從年初六到年初十,四天時間裏,除了出門買菜,他們倆就在家裏膩歪著。莫桑從不知哪個角落裏翻出了小時候的相冊,那時還多數是黑白的,照片數量又少,可是他覺得從畫質和畫麵內容來看,表達的東西遠比現在的照片要多。
他坐在地上翻看相冊時,阿吉叼著根棒棒糖跑進了房間裏,往莫桑身邊一擠,腦袋一探,好奇地問:“你看啥?”
“照片。”莫桑認真地翻了一頁,阿吉伸手阻擋,歪了歪腦袋看著上麵的人。“你都沒怎麼變過,你的樣子。”阿吉看看相冊又看看莫桑的臉,對比半天,得出結論,“也不知道是以前小時候顯老了還是現在顯小了。”
莫桑懶得跟他拌嘴,鬆開手臂,敞開懷抱,示意阿吉趕緊靠在他這個免費的人肉抱枕身上,一起看相片。於是阿吉把嘴裏叼著的棒棒糖塞進了莫桑的嘴裏,一屁股坐在他麵前,向後一躺躺在了他的懷裏。
莫桑卷著舌頭把表麵那層屬於阿吉的口水都刮進了嘴裏,咂吧咂吧才咽了下去。阿吉奪過了他手裏的相冊拿在自己手裏翻著,莫桑便把手放在了阿吉的腰上。
“為什麼以前我們倆身高差多少現在還是差多少!”阿吉看到好幾張不同年齡時照的兩人合照,不滿地說道。
“要不是以前你要追著我跑,讓你在青春期好好竄了個子,現在距離肯定更遠。”莫桑默默吐槽。
“你不要那麼自戀好不好?”阿吉嫌棄地又翻了一頁相冊,“明明就是基因注定的,說的好像你立了多大功似的……”
莫桑靜靜地看著相冊,沒有接話。
他盯著相冊快一分鍾了,阿吉還是沒有翻頁。他正準備伸手去翻的時候,阿吉忽然一回頭,把莫桑下巴給撞到了。
莫桑:“……”
阿吉:“……你生氣了?”
莫桑莫名其妙:“生什麼氣?”
阿吉回過頭去:“好吧,當我沒說。”
二十分鍾過去以後,相冊被翻完了。阿吉還意猶未盡地隨意點開一頁看著,莫桑抱著阿吉,忽然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很會爬樹?”
阿吉“喔”了一聲,點點頭:“當然記得,以前可是最喜歡爬上去掏鳥窩了。每次把鳥蛋拿回去偷偷煮的時候都會被媽媽發現,然後就會被揍一頓,警告我不準再爬樹了。我想找回鳥蛋,不能吃的話看著也好,可是結果半夜起來時在垃圾桶裏隻找到了蛋殼了,不知道是被誰吃了。”
莫桑哈哈大笑起來,接話道:“其實掏鳥窩我不太記得了,反而是記得以前我們倆都是一生氣就往樹上爬,爬得高高的,讓他們抓不到我們。然後等他們消氣了,我們才下去。”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記得你有一次就是在樹上待了六個小時,從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一直在上麵不下來。你自己都快餓暈了,可就是不下來。後來你媽終於心軟了,消氣了,你才下來的。”
都是有點遙遠的過往了,回憶起來,總有些記憶片段是缺失了的,連接不上;可是記憶裏的那種童年的味道,他們大概是永遠也忘不掉的吧。
“我們第一次喝酒好像也是在樹上的。”阿吉沉吟半晌之後,終於想起來這麼一件事了。
莫桑一聽就笑了,可不是嘛!“對啊,當時還挺小的,有天晚上爸爸請了幾個朋友吃飯,酒沒喝完,還剩下四兩白酒,我就把它偷出來了,然後喊你出來,一起爬上樹喝酒。”
“嗯,以前哪裏受得了白酒的味道啊!我們倆都被辣得不行,卻硬是把四兩幹完了。不過當時也沒什麼啊,就是有點頭暈臉紅罷了。證明我們的酒量是天生的好~”阿吉賊兮兮地嘿嘿笑了起來。
莫桑卻是腦補了另外一個畫麵:阿吉喝醉了酒,白白的臉上有兩坨紅暈,然後醉眼朦朧地看著自己,跟自己說:“莫桑我【嗶——】你大爺的!”他無語地把自己脫韁的思維拉了回來,點頭道:“是啊,不過你喝醉之後太能說了,什麼東西到你嘴裏都能說出花來,能說得不得了。”
“你卻是越喝越不說話的。”阿吉吃吃笑了起來,賤兮兮地轉了個身,戳戳莫桑的胸口。
莫桑捏住他的爪子,說:“你愛說,我愛聽,我倆天生一對,怎麼,不服?不服憋著。”
阿吉無語地望著他,心裏卻是被蜜糖塞滿了一整個心房。
隻不過快樂的日子總是如此短暫,一眨眼,年初十這一天就結束了。第二天一大早,莫桑難得的沒有賴床,而是陪著阿吉做早餐,吃早餐。
阿吉吃得很慢很慢,他希望和莫桑在一起的時間能更長一點,再長一點。他已經無法接受再踏進那個黑暗角落一步了,他已經是身心都屬於那個人的了,憑什麼他還要被人踐踏在腳底、過著毫無尊嚴的生活?
可是他也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現在忍過去了,該用到的視頻、相片都弄好了的話,前途便是光明的,他可以再也不用受到侮辱和侵犯……
忽然他的電話響了,是個很奇怪的電話號碼。他接了起來,那邊的人彬彬有禮地問:“請問您是魏寒吉魏先生嗎?”
“是的。”阿吉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有人一大早給他打電話?而這個人不是姚廣?
“是這樣,我是XX公司的財務部總監。我們公司在調查姚廣的資金進出時發現有大筆資金彙入您的賬號上,經過銀行同意我查到了您的電話。我想確認一下,姚廣先生確實給了您這麼多錢嗎?”
一瞬間,很多思緒在腦中紛湧而出。姚廣被查賬了?他是被卷進了什麼糾紛裏麵嗎?如果我說我和他有關係的話對我和莫桑會有什麼影響?
他禮貌地回答道:“他和我確實有長期的交易,請問他是出了什麼事嗎?”
莫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邊的人回答道:“是的,他涉嫌貪汙,現在警方正在要求我們協助調查。”
阿吉沉默半晌,看了一眼莫桑,深吸一口氣,說:“這樣吧,您告訴我他有多少來源不明的錢是最終流入我這裏的,我將原封不動地上交。”
那財務總監說:“好的,具體數額我們仍在計算當中,非常感謝您的配合,之後將會與您聯係。”
阿吉輕輕道:“好的。”便掛了電話。莫桑問:“怎麼回事?”
阿吉笑得一臉明媚:“也許,我不用再見到姚廣了,我們也不需要用那些東西來舉報他、摧毀他了。”他簡單地把剛才總監的話和他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莫桑聽罷便是一臉喜色,忍不住站起身上前把對方緊緊抱住。
阿吉閉著眼睛,鼻尖縈繞的全是莫桑身上的獨特的味道。他說:“如果姚廣給我的所有錢都是有問題的,那我把錢全部清算之後,就相當於這五年的積蓄都沒了,我又變回窮光蛋一枚了。”
莫桑把他抱得更緊了,說:“怕什麼,你都有我了。有我在,天塌下來我都給你頂著。”他歎了口氣,“其實我憑什麼要把你拱手讓給他白糟蹋你?我真是腦子有病才會這樣。以後你隻能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手指頭。”
可是兩人高興了沒多久,正準備鬆一口氣時,阿吉的電話又響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姚廣。
莫桑這次很幹脆地直接奪過電話,接聽了電話。
“喂。”毫無音調的聲音從他嘴裏冷漠地發出,阿吉有點驚異又有點幸福——誰不想被自己的男友這樣護著呀?
傳來的卻是貝彌的聲音:“你不是魏寒吉本人吧?你讓他聽一下電話。”
“你也不是姚廣吧?”莫桑皺著眉。
貝彌“嘖”了一聲,說:“對,我確實不是。我是姚廣老婆,呸,他愛人。我替他跟魏寒吉說幾句話。”
“有什麼話你直接跟我說吧。”莫桑仍然聽不出貝彌的聲音。
“好吧。”貝彌輕笑,“首先,姚廣已經是我貝彌個人所有了,叫那個窮唱歌的有多遠滾多遠。然後,你們過你們的,我們過我們的,我們別相互打擾。”
“那你想把以前的事一筆勾銷?”莫桑心道原來貝公子自己就把人給追到手了啊,自己之前還想著不要坑姚廣坑得太慘,結果是自己想多了。
“以前?拜托,明明就是你家那個為了錢不擇手段!非得腆著臉勾引我家阿廣,弄得他魂都丟了,我好不容易才讓他把心重新放到我身上,難道我還要賠償你們精神損失費?你們賠償給我還差不多。”貝彌冷冷道。
莫桑看了一眼阿吉,忽然胃部襲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他的氣立馬就弱了,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握著手機的手則把電話給掛了,丟回桌麵上。
他踉踉蹌蹌地在阿吉緊張的目光中進了洗手間,然後盡力大聲地喊道:“我沒事,上個廁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