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準備離去之時，被一人攔住了，穿著像是宋爵家的。
    “可是越祁琴師？”那人問道，見祁彌點了點頭，才取出一塊方帕，“依小姐的吩咐，這是給您的。”
    祁彌遲疑了會兒，自己也是要離開的，看看又何妨，“鄂君夫人，是怎知在此處能尋得我？”
    “尋常巷陌，天上之曲。”
    待那人走後，才將方帕展開，上書：十五夜，江邊小敘。
    “先生。”灃岷喚了聲。
    “看來今日還得在這鄂城歇腳。”祁彌牽著馬走去巷深處，宋袖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一陣熱鬧之後，鄂君府似往常般平靜，前院東廂還未剪了燭心。
    二人對坐無話，終究還是宋袖先開的口，“鄂君進來忙碌，十五月圓，可泛舟江上，賞清風明月，舒心中不暢。”
    “也好。”子皙點了點頭，祁彌怕是出了鄂城，於袖，不可不敬，“夫人可一同前往？”
    宋袖搖了搖頭，燭光映著有些落寞之感。
    “院中獨缺枇杷，夫人可願與我親植一枝？”子皙說道，見宋袖微微點頭，名人取來枇杷子。
    二人前後去了院子，翻了土，將籽小心放了進去，蓋了土，這一夜無月。
    “紛亂之際，定去伐賊，不知歸期。”子皙歎了口氣，楚吳常年開戰，不知歸期幾時。
    宋袖俯身一拜，枇杷長成之際，吾夫歸來之時。
    又過了三兩天，天色漸暗，宋袖獨立江畔，今日鄂君遊於江上。
    “夫人邀祁彌江邊小敘，嗬。”祁彌抱琴隻看見宋袖背影。
    “先生之事，袖甚是愧疚。今夜鄂君泛舟賞月，先生可駕一葉扁舟，再見鄂君。”宋袖望著江麵，微微側身看著祁彌。
    “如何見？”祁彌笑道。
    “先生隻需駕舟江中，自會有人引先生。”宋袖笑道，今後如何便全看今夜了。
    “夫人倒是大氣量。”祁彌不知宋袖想的是什麼，這天下有多少人能如此？
    “鄂君怕是先到了。”宋袖笑了聲，江麵起了些薄霧。
    祁彌抱琴上了小舟，灃岷隨其後，漁父駕舟向著江心去了。江上霧越發的弄，可看見岸邊點點燭光，與江上一大船。
    漁父停穩後，祁彌撥了幾弦，似有人來引，隨著去了。
    “鄂君。”那人對著簾中人喚了聲，“鄂君說江中無音樂，甚是無聊，方才一漁父駕小舟，聽其撥了幾聲，問其人，喜遇鄂君，獻琴一曲。”
    “莫要拘束，彈來便是。”子皙點了點頭。
    撥一弦作為應答，續續彈著，江上獨此琴聲，回蕩天地之間，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歌聲悠遠，喜悅之中伴著傷感，不知所唱是何，扣舷而伴，那漁父帶著些許抽泣之聲。
    又歌曰：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淒淒切切之感，不知道了些什麼。
    再歌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邊上一侍女掩麵而泣，問其歌何意，答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祁彌再彈，再歌，簾中傳來一陣塤聲與之想和，小舟中灃岷拭淚合歌，江畔上宋袖一人神傷，望著蒼茫江麵，琴與歌淒淒切切不似先前所聞，遂去。
    子皙卷簾而出，月下有一人坐船頭，“祁彌。”
    “鄂君。”祁彌點了點頭，起身行禮。
    “弈離，取繡被來。”子皙說道，江麵的霧遮人眼，白月光好似又降了場雪。
    取來繡被，披在祁彌身上，二人無話，是什麼欺上枝頭，一啼一斷腸，人間離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