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再生 明明滅滅緣起何時  (二十三)蟲子迷了眼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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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來樂搗亂,三人的這次峽穀之行顯得尷尬之極。回城後,送走夏宇,姐弟倆走在大街上,來生終於忍不住問來樂:“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是一向自詡謙謙有禮溫潤如玉麼?”
    來樂雙手插兜,悶悶地低著頭不出聲。來聲問了兩遍,他才抬起頭來:“我不喜歡他。”
    “誰?”
    “夏宇。我不喜歡夏宇。來生,你再想一想,夏宇這人看起來很世故,不像是個對感情認真的人。”
    來生倒不料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以為,她如果交了男朋友,來樂一定會跟她一樣高興。而眼下,她看著來樂茫然不定的眼,皺了皺眉:“來樂,如果到了夏宇這樣的年紀再不世故,那他一定是個傻子。還有,我是你姐姐,而夏宇是我的朋友,你能喜歡他當然更好,但重點是,我喜歡他。”
    來樂聞言,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來生。這是來生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他不由得又難過又氣憤:“你若不是我姐姐,我還不管你呢!”
    “來樂,你不是怕我成為滅絕麼?如今我也準備談一談戀愛了,你怎麼反而不高興了呢?”
    來樂看著一臉溫柔無奈的來生,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得抿了抿唇,極艱難地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便一臉冷峻地轉身走了。
    來生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也朝著自己的學校走去。
    回到宿舍剛洗潄完,準備爬到床上歇歇酸痛的老胳膊老腿,宿舍電話鈴響了。室友們該幹嘛還幹嘛,已經對這電話鈴聲免疫了。來生走過去,拿起聽筒“喂”了一聲。
    “是我,夏宇。你準備休息了嗎?”
    “嗯。”
    “今天玩得開心嗎?”
    “嗯,謝謝你。”
    “來生……”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扭捏起來,像是覺得不好意思,又像是在仔細地斟酌字句,“來生,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是在追你啊?”
    來生的心猛地一跳,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對她表達一種她完全陌生的情誼,雖然這種情誼是她一直預設也一直在為之努力的,但從對方嘴裏說了出來,她還是覺得心情很複雜——興奮激動有之,茫然無措有之。
    好半晌,她的腦子裏都亂轟轟的,像團糨糊。而聽筒那一端的那人,卻是極有耐心地,靜靜地等待著。終於,來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低低地“嗯”了一聲,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夠,便加了一句:“你要休息了麼?”
    “來生來生,你是知道的,對吧?你不討厭我,是不是?你不反感的,對不對?”電話那端卻自動忽略了她後麵的那句話,隻關注前麵那聲悶悶的“嗯”。
    來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是的,我不反感啊。”
    夏宇卻在這時有了偃旗息鼓的勢頭,他靜默了好一陣,才喃喃低語:“那就好,那就好。來生,我真高興。那麼,你好好休息吧。”
    掛了電話,夏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傻傻地拿著手機笑了半天。半天過後,他終於回過神來,又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回。有道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想他夏宇,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行事一向果斷絕決,卻終於還是為了來生這麼一個青澀的姑娘患得患失起來。
    而來生,掛了電話後,也站在電話前發了半天呆,直到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她心底不自覺地一柔,接起電話:“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對麵卻傳來另外一個聲音:“來生?”
    來生才驚覺,在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她竟然不自覺地以為對方是夏宇。可是,這個電話雖然不是夏宇,卻也足以讓她的心驚上一驚——
    對方竟是江楓!
    那次咖啡廳會麵後,來生知道,江楓是來與她訣別的,而她,早已做好了與他再成陌路的準備。隻是,他需要一個心安,那她便給他。所以,再次接到江楓的電話,來生還是很訝然。原本以為,那次會晤過後,她與江楓從此最多也就是個路人甲和路人乙的關係。她實在想不明白,路人甲有什麼事情會再來找路人乙。
    她愕然,輕輕“嗯”了一聲,便等著江楓說話。
    而江楓,竟也沉默了半天。一時間,雙方靜默萬分,氛圍很是尷尬。來生實在想不明白江楓找她有什麼事情,攪盡了腦汁也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才能打破這份沉默,便有不安無措起來。
    而這時,江楓終於說話了,他說:“來生,生日快樂。”
    來生,生日快樂。
    這句話,是江楓第一次跟來生說。當來生還是小傻子的時候,江楓也會跟她一起過生日,可是那時候,他隻會說:“小傻子啊,生日快樂”或者是“傻妞,生日快樂啊”。來生還是小傻子的時候,她就一直期盼江楓能夠跟她說一句:“來生啊,生日快樂。”
    因為這句話,來生抑製不住地激動起來,她想哭,想笑,想歎氣,想高聲地叫,可是,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做,隻是低低地說:“謝謝。”
    放下電話,卻見到室友們都對她行注目禮,目光中探究意味濃厚。她揚起唇笑了一下:“你們看著我幹啥?我臉上繡了花?”
    “來生,你怎麼哭了?”有人問。
    來生訝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一片滑膩冰涼,原來真的流了眼淚。她用衣袖胡亂地揩了揩,嗬嗬一笑:“嘿嘿,沒事,沒事,可能是有隻不知死活的小蟲子撞進了我的眼裏,我就說怎麼眼睛這麼酸呢!”
    室友們細細地看了看她,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於真誠,居然都信以為真。
    “嗐,我還以為什麼人惹你哭了呢,原來是隻小飛蟲!”
    “是呀是呀,白擔心一場!”
    “你趕緊使勁兒眨眨眼,讓眼淚淹死它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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