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文之艦的出現，在平靜祥和的群馬座上空拉響了尖銳的警報。
    ——級警報——
    ——有闖入者，有闖入者——
    法恩接到通知後立刻穿好防護服，趕到了集合地點。船艙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晝，工程師正趕在出發之前做最後的檢查。報告上顯示，有一艘船躲過高空監管局，闖入了群馬座的領空，船身上赫然畫著反科技者的標誌以及賽文之艦四個大字。
    法恩在被放逐的星球上曾經問過奧古斯圖，那個纏著蘋果的蛇標誌究竟象征了什麼？後者回答，是人類墮落的開始。伊甸園裏的蛇誘惑夏娃吃下了智慧果，從此人類被從黃金樂園裏永遠驅逐，而科技與未來的誘惑就正如那隻蘋果——一口咬下去，甜美的汁水溢滿口腔，然而隨之而來的代價……
    “不要放水，法恩。”臨出發之前，尚這樣囑咐道。
    “我知道。”
    “不要因為對方是你認識的人就手下留情。”
    能做出這樣高端的飛船的人，除了奧古斯圖那夥人還會有誰呢？
    先遣的飛行隊和機甲隊已經出發了，對方的船隻也派出了兩隻飛行小分隊，幾十架飛機在空中穿梭，旋轉，子彈的閃光和火光令人眩暈。
    ——我方三架已被擊落——
    ——我方六架已被擊落——
    “對手的速度非常快，這點對處於地麵的我方不利。”格利高爾司令官親自指坐鎮指揮室，在他的前方，十幾名船員正忙碌的操作著龐大的人工智能設備。“中央軍區的船是什麼意見？”
    “亨利·摩爾將軍親自上戰。”康斯坦絲緊隨其後進入指揮室。“德恩上校與奧古斯圖同謀的事情似乎也被中央的人發覺了。”
    “第一隊和第二隊準備好了嗎？”
    “準備完畢。”
    “第四飛行隊和第六飛行隊掩護，緹揚少校先出發，與路德維希·金少校左右包抄，對方的小飛機看起來不一般的樣子，動作流暢瀟灑，一點多餘的猶豫都沒有。”
    “是無人機？”康斯坦絲提示道。
    “是不是無人機還有待考證，如果僅僅是靠程序書寫，無人機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反科技者的小飛機在聯盟軍的飛行隊見飛快的掠過，打散了排列整齊的隊形。第一隊的尚·緹揚和其餘四名隊員已經出發，五台機甲被玩具似的飛機團團圍住，炮火在堅硬的機甲外殼上留下斑斑駁駁的痕跡。盡管這樣的攻擊在擁有強勁動力的機甲麵前毫無作用，但是龐大的機甲也因提醒的差距無法有效的攻擊目標，反而束手束腳。
    “莫非是傾聽者？”
    “艾文·羅曼……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使出全力，不，就算是是個傾聽者也不能讓這麼多飛機同時動起來。”
    “但是如果生物精神連接係統已經成功了呢？”康斯坦絲提示道。“以實體化的飛船人工智能作為媒介，以信號感應的方式傳達他的精神，就是有可能的了。”
    “你是說……那篇論文……”
    “隻是假設。”康斯坦絲流露出公式化的表情。“我們看到的是被篡改過的。”
    “不用在意。”司令官冷笑了一聲。“反正亞瑟也差不多該死在惡魔島了，除了你我之外，也就沒人知道真相了。”
    “當然。”女子回答道，即便是在緊急集合的時候，她依然畫著得體的妝容，軍裝穿得一絲不苟，每一個舉止都一板一眼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裏歐也開始行動了吧？”
    “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而第一隊的無人已經陷入了苦戰，那些討人厭的小飛機在眼前晃來晃去，而法恩本人卻絲毫不受幹擾似的戰鬥著。第二隊的路德維希和其餘四人，也各就各位了，銀發銀眼隊長握著手中的操縱杆，又慢慢鬆開了。
    “隊長，你的精神力沒有問題吧？”蕾雅的影像從他麵罩左方的屏幕中跳出來。
    “沒問題，出發。”
    “是。”
    另外五台機甲從船艙中起飛，勢如破竹，很快就從敵方難纏的隊形中脫了出來。第一隊的尚等人也不甘示弱，經過一番努力後也擺脫了小飛機的糾纏，緊跟著第二隊飛入了敵方陣營。
    賽文之艦上又有幾支飛行隊漸次起飛，憑借數量的優勢，在回訪艦的船身上留下了幾道傷痕。聯盟軍的飛船劇烈的搖晃了一會兒，這些流彈並沒有穿透金屬外殼的強度，在格利高爾和康斯坦絲心中不足為奇。
    “法恩！”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貼著張狂標誌的機甲一頭紮進了飛機堆裏，下意識的叫出了隊友的名字。
    “什麼？”
    “太冒險了！”話一出口隊長便立刻後悔了，法恩是超能力者，他怎麼可能會有事？
    “你在說什麼啊？”青年一臉疑惑的反問道。
    等等……他看不見。尚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啟了飛機上的熱像感應，原本標記出敵機位置密密麻麻的圓點銳減了一大半。這些飛機大部分都是幻覺，所以擁有無效化的法恩真的看不見！
    路德維希說得沒錯，法恩果然不是他這種人可以企及的。
    “尚。”屏幕那頭的青年忽然拋來了一個微笑。“謝謝。”
    “……”
    “是個好隊長，換做是我，我做不到的。”他說完這句話，關閉了屏幕。
    屏幕那頭的尚，依然是一張無表情地臉。他思考了片刻，平淡的哼了一聲，隨即打開通訊設備：“全員注意，打開熱像感應，敵軍大部分都是幻覺創造出來的罷了。”
    “幻覺？隊長這是真的嗎？”
    “居然是幻覺，對方陣營裏有超能力者！”
    收到這條消息的格利高爾忍不住看向了路德維希奮戰的方向——那架在硝煙中翩翩起舞的機甲，就如同站在宇宙頂端的男人一樣。它的駕駛員是個飽經戰爭洗禮的男人，沒有多餘的動作，一擊斃命，並且在出發之時就已察覺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戰機和炮火不過是對手創造出來幹擾視線，消耗我方戰力的幻覺罷了。
    “看來羅蘭·金出手了呢？”康斯坦絲不懷好意的勾起嘴角笑了。
    “怎麼？你吃他的醋？”格利高爾瞧著她好笑。“羅蘭的幻覺能力還真是用在了令人想不到的地方。”
    “不，我隻是覺得如果高官們發覺與他們過夜的不過是對方創造出來的幻覺夜未眠太可憐了。用古話怎麼說？賠了夫人又折兵。”
    在幻覺能力被點破之後，聯盟軍的反擊速度提升了三倍，拋掉那些虛無的影像，直擊真正具有攻擊性的飛機。在砍掉了十幾架戰機後，上·緹揚小隊也迅速發現——那些飛機是無人機。明明是無人機，卻擁有可以媲美真實駕駛員的反應力和機動性，實在是令人驚歎。
    “隊長！”
    敵軍也迅速改變了作戰策略，以渺小的身形與機甲糾纏不清，計劃將兩名隊長與各自的隊員割裂開，路德維希的機甲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沒事。”路德維希冷冷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遞給他的隊員。“我自己可以搞定，你們按照原計劃行動！”
    尚仍然記得格利高爾的命令，這令第一隊與第二隊之間不自覺地拉開了相當大的距離。借敵人之手將他解決掉，雖然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然而，路德維希是預言能力者，無論對手的動作多麼快，他都能在前一秒感知到他的動向。那些無人機如同飛蛾撲火，被消滅掉不過是時間問題。當路德維希的機甲打開身上全部的槍口，朝著預定的目標掃射子彈的時候，一台台小飛機如同爆竹搬得在天上接二連三的爆炸。碎片與濃煙交相呼應，無論有多少台飛機隕落，金屬色的機甲始終是站立著的。
    路德維希·金就是個怪物，與法恩等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路德維希想要殺你——
    蘭蒂斯的這句話忽然出現在飛行員的腦海中，的確，在目睹了他手法利落的砍殺掉對手的英姿後他膽怯了。如果和路德維希這個怪物正麵衝突的話，他是必死無疑的。想到這裏，法恩果斷後退，準備見機行事挪出路德維希的攻擊範圍。
    然而他的小動作被後者盡收眼底，他開始有意的攻擊法恩方向的敵機，燃燒的碎片幹擾了獵物的視線，而狩獵者在屏障後埋伏著，等待時機到來。
    “可惡，被算計到了。”法恩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雙手緊張的抓住了操縱杆。
    就在此時，敵軍又增加了戰機數量，這些無人機裝載著更先進的武器。顯然，之前的無人機是為了試探聯盟軍機甲隊所放出的誘餌。那些無人機經過完美的編程和調試，簡直與軍方的工程師不相上下。
    奧古斯圖身邊竟然會有這麼厲害的人？這點著實讓法恩吃了一驚。
    再拖下去，局勢對聯盟軍會越來越不利。時間能力者迪亞哥，數據能力者埃德蒙都還沒出手，而且這些年奧古斯圖的勢力顯然有所擴張。之前聯盟軍一戰僅憑那些人手就破解了重重機關救出了奧古斯圖，即便是有個幕後黑手給了他們通行證，能夠瞞過軍方眼線潛入基地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無效化並不是萬能的超能力，隻是比普通人死得慢一點罷了。
    ——敵軍人數增加一倍，亨利·摩爾將軍請求支援——
    “這麼快就不行了？”格利高爾對著屏幕上的雙方對比數據嗤之以鼻。“就這麼點本事，還自稱是中央來的。”
    “司令官大人，他的對手似乎不是無人機呢。”
    “是超能力者？”
    “要派21特別小隊的人去嗎？”
    “康斯坦絲，你覺得那三個人會相信德恩還是相信我？”
    “誰知道呢？畢竟她們是德恩上校從軍校裏就一手帶大的。”女子從容不迫的回答道。
    “……那就暫時送給奧古斯圖一會兒吧，算是他們幫了我大忙的回禮。”司令官忽然詭異的一笑，望著屏幕上那支來自中央軍區的飛行隊，其中一個浴血奮戰的飛行員正是來自中央軍區年僅三十三歲卻擁有準將軍銜的亨利·摩爾。他的小隊五人中有三人被擊中迫降，生於一人與他遭到了無人機的圍剿。“順便把他解決掉也不錯。”
    “何時出發？”
    “讓米婭·哈烏準校準備一下，五分鍾後。”
    “明白。”
    “支援第一飛行隊，絕對不能讓路德維希接近法恩。”
    你是不能阻止我改寫未來的，路德維希……以及你背後的那位神秘的人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