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起航曲 第六十六章:間隙叢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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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利高爾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表情,然而他抓緊文件邊緣的手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扭頭對向康斯坦絲,嘴角勉強揚起一個笑容。
“幸苦你了。”
“保證聯盟軍的利益是我的責任。”她將那枚小小的竊聽器放到了桌上。
機器閃著冷酷的光澤,格利高爾將那枚竊聽器捏在手心裏狠狠的攢住了:“法恩果然不是個乖巧的孩子。”
“我已經看過翻譯官了,並洗掉了他的部分記憶。”
“很糟糕嗎?”
“相當糟糕,糟糕到兔子都會跳起來殺人。”康斯坦絲抿著嘴,說了一個冷笑話。
“這條消息封鎖好了嗎?”
“全照您所說。”
“給他放三天假,另外他也是時候升職了。”格利高爾當機立斷,臉上浮現出惋惜的神情。“亞瑟不在,這種不幹不淨的生意施行起來麻煩了很多。”
“您擔心翻譯官會亂說嗎?”
“他沒這個膽子。”司令官回答道。“他的膽子跟兔子一樣小,用升職稍稍安撫一下就夠了。”
“到是聯邦政府那邊,嚐了一次甜頭就要一直進行下去。”
“聯邦政府的草包!”他罵了一句,像忍受著什麼疼痛似的深吸一口氣,將竊聽器放回桌上。“索多瑪之心一到手,就輪到他們匍匐在聯盟軍腳下了!”
“如您所願。”
司令官並沒有因計劃的一時成功而洋洋得意,眉頭反而鎖得更緊了。對於歐文的被迫犧牲,聯邦政府付出代價也是早晚的事情,難纏的聯邦法院也不例外。隻要法恩按照計劃偷到那件東西就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探索宇宙的腳步,並將完成人類史上的又一次大躍進。
康斯坦絲觀察著他的臉色,等到他情緒平複下來才繼續彙報到:“尚未捕捉到反科技者的訊息,恐怕奧古斯圖還沒有發現驅動賽文之艦的方法。”
“不,他們是在等人。”
“艾文·羅曼和利昂·裏斯伯?”
“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康斯坦絲輕聲說道。“德恩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同法恩見麵,一旦倆人相見,我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不用擔心,奧古斯圖忽略了幾個會祝我一臂之力的重要人物。”
“另外,路德維希·金的身世也調查清楚了。”
“這麼快?”
“托裏歐的福,我也發現那名叫蕾雅的飛行員其實是精神治療師,可惜她是不會識破我的洗腦術的。”康斯坦絲得意的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預言能力者的心裏往往承受著較大的壓力,一不小心就會崩潰,路德維希也一樣。”
“聽上去挺可憐的。”格利高爾接過她手中的文件,假惺惺的說。
“從德恩的資料庫裏入侵來的,他也在追查一個叫路德維希·金的孩子,他已經同家人失散十八年了。”康斯坦絲麵不改色的再度提到了‘丈夫’的名字。“奧古斯圖有收養孩子的特殊愛好,路德維希很有可能是金姓三兄弟中的老三,老大艾爾法·金在幾年前的被放逐的星球大屠殺中不知所蹤,老二就是那位給銀河係製造了不少麻煩的羅蘭·金。”
“孤兒?十八年前被宇宙警察從S星的走私船上解救出來,然後在孤兒院裏待了四年,十四歲就加入了聯盟軍……”格利高爾仍有些懷疑的審視著那份文件。
“他曾經都受到過非人道的虐待,撞到了頭部,失去了記憶,連名字都是政府憑借他衣服上的標簽確定下來的。當然,被放逐的星球上出生的孩子都是野人,自然就查不到任何記錄。光是在北區,擁有和路德維希·金類似名字的人就不下一百個。”
“身為野人卻有金的姓氏?”
“大概是收養他們的人取的吧?”
“這麼洋氣的名字也虧奧古斯圖想得出。”格利高爾鄙夷的笑了一下,眉頭有所舒展。“很好,非常好,我越來越期待路德維希和反科技者交手的畫麵了。”
“司令官。”
“什麼事?”
“您難道忘記了,我也曾經是一個野人嗎?”康斯坦絲優雅的臉上全然不見出身低賤的粗鄙感,反而高貴的讓人絲毫不懷疑她的上校軍銜和備受尊敬的醫生身份。
“你和妮娜是同一年來到地球的吧?”
“多虧您還記得。”
“你今年三十歲?”
“三十三歲。”她糾正道。
所謂的野人,是一種戲虐的稱呼,用來形容那些出生在不受控製的混亂星球上的原住民。他們大多來源於某個罪犯和妓女的基因結合,生下後沒多久就被母親當作累贅丟棄,在星球設立的保育所長大,擁有名字卻沒有姓氏。
“是司令官給我取了姓氏和新的名字。”
“康斯坦絲·霍伯,前者在拉丁語中象征不變,忠誠,後者在英語中是希望的意思。”
“我將永遠效忠於給了我新生的您。”她謙卑的說著。
正如牌中所說,皇帝正位,格利高爾·尼爾瓦,權利,達成目標,精神孤獨。即將站在聯盟軍頂端的男人,心中沒有任何預約和欣喜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他搞不懂法恩,同時也未意識到蘭蒂斯·左拉本人的內心也發生了變化。
在翻譯官受到侵犯的第二天,蘭蒂斯就從空氣中微妙的氣氛變化裏讀出了這段記憶。那一刻,他猛然回想起了朱利安以及許多跟他一樣隱藏在無欲無求付錢外表下的犧牲者。他記得第一次見到歐文的時候,他一眼就把這個會說三十五門語言的翻譯官看到了底——他太單純太無害了,根本不適合在跟政治掛鉤的地方生存。
通報的人說歐文病到下不了床,沒辦法在會客室裏見他,蘭蒂斯幹脆的答了一句‘無妨’。
戰艦上的房間相當簡樸,一張小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裝雜物的小櫃子。擁有較高身份的人是住在單間裏的,再下等的人員則是住多人宿舍。蘭蒂斯走進房間裏,將跟著自己的人打發走了。翻譯官靠在床上,身上穿著扣得嚴嚴實實的睡衣,雙手和臉上都有結痂的傷口,他的茶色眼睛很安靜的望著純白的被麵。
“你……還好嗎?”
“感覺好多了,殿下。”他說,這是他習慣性與蘭蒂斯溝通的語氣。“謝謝您來看望我。”
“畢竟你也服侍了我好幾個月。”話音剛落,蘭蒂斯的目光落在了倒扣在桌子上的相框上。
“請不要拿起來……”
是尚·緹揚的照片,在出事之後這個男人沒有來看過。不光彩的手段被隱藏下來,隻將美好的一麵示人,誰都不例外。在宮廷中長大的蘭蒂斯對這類事情見得很多,雖然一等人一直以自己的清心寡欲為榮,然而當一對貴族擁有了一個女兒的時候,他們往往要培育出樣貌出眾的後代以作為事業登上新高峰的基石。兒子也不例外,刨除為了繼承家業而培育的第一個兒子。
為了基因的傳承而已。
他走到床邊,雙手搭在了翻譯官消瘦的肩膀上。
——好痛……住手……——
他的心頭還縈繞著被侵犯的時候絕望的場麵,昏暗的光線下侵犯者令人作嘔的上半身在眼前晃來晃去……翻譯官痛苦的喘息聲紮得人心痛。蘭蒂斯猛然扭開了視線,無法再繼續若無其事的看下去了。
歐文的記憶中出現了斷層,有一部分被人洗去了。
那個擁有強大精神力的人,他,或者她究竟是誰?
“好好休息吧。”蘭蒂斯說著,用精神力麻痹了歐文惶惶不安的大腦,看著他閉上眼睛陷入夢鄉。“不要再想痛苦的事情了。”
在那之後的幾天,一切風平浪靜,除了翻譯官變得很安靜以外,什麼變化都沒有。權衡再三之後,他選擇了沉默。
同樣看到一切的,還有路德維希。預言中的影像令他從頭頂冷到了腳底,難以克製的回憶起了自己的遭遇。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殘片插在胸口裏,和血肉融為一體,怎麼也消除不掉。
“隊長,你沒事吧?”
“沒事。”他的手摸到自己頭頂的冷汗,弄濕了銀發,真是討厭。“我有點事,你們先去訓練吧。”
“是。”
他一手扶著牆,另一手頂著頭部,未來似乎改變了,舉著槍的那個男人的影像逐漸清晰:他身上不再是聯盟軍軍裝而是換成了平民的服侍,他年紀不大,有著一雙深色的眼睛。而在他的背後,出現了另一個人,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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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隊將會在群馬座停留兩天休整,之後直接飛向寶石星群。”歐文對著長官解說著接下來的行程,語氣輕輕的顫抖著。
他們的航行比原定計劃提前了幾天,一路上並沒有遇到星際海盜的糾纏,因而在即將進入完全陌生的寶石星群之前上頭決定在群馬座的星際港停靠一下,將整套飛船係統檢查一遍。
官員不耐煩的聽完了充滿官方意味的行程表,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過來。
翻譯官猶豫了一下,收起了人工智能像受刑似的走了過去,坐到了男人的身邊。
“恭喜你升校了,怎樣?要不要跟著我?來年升個中校什麼的……”他的手順著翻譯官的腰線摸到了屁股,在他耳邊低沉的說著。“亞瑟·索迪尼就是這麼升上來的,年紀輕輕就升到了中校,雖說是中校,實際身份在聯盟軍裏可遠不止……”
歐文低著頭,粗壯的手指下潛藏的燥熱正透過軍服的布料向他襲來。
“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舍得傷害你?”他陶醉的說著,濕漉漉的吻落在了翻譯官的耳朵和下顎上。
就當是在做一個任務,翻譯官這樣自我安慰道。他用自己的身體安撫討人嫌的男人,然後借此平衡聯邦法院,聯盟軍和聯邦政府三者間千絲萬縷的共存關係。盡管這樣做真的很痛苦,但是……如果是孤身一人,僅靠作為軍人的忍耐力還是可以承受的。
再次被侵犯。
“你被調教的很好嘛,是那個飛行員?”他在翻譯官耳邊不知廉恥的說著,雙手抓著他的雙手固定在身體兩側。“還在想你那個飛行員前男友嗎?你會看上他還真讓人不爽!”
像是懲罰一般的侵占著他的身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