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追隨的第三號
    艾文和利昂遵從了米婭的安排，登上一艘裝備齊全的飛船並在高空監管局的眼皮子底下偽裝成一搜民用飛船混出了聯盟軍的管轄區。當飛船上的監視器顯示他們是正片天空唯一一個孤獨的紅點的時候，工程師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了。
    “又到吃藥的時間了。”
    他已經習慣了照顧利昂的飲食起居，聯盟軍提供的抑製劑和營養劑效果顯著，他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體溫也降了下來。
    “該換藥了。”
    利昂是個軍人，也是個貴族，在他所受的教育中，竭力隱藏情緒是重要的一條。當繃帶被解開的時候，肩上的傷口已經長出了新鮮的血肉，在新的皮肉的周圍一圈猙獰的傷疤。黑彈造成的傷勢讓工程師倒吸了一口氣，這幾條疤痕，恐怕永遠都抹不掉了。
    “傷痕是軍人的勳章。”利昂注意到他眼中內疚的神情，這樣說著。“不用太在意。”
    艾文低下頭，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動作上，在消毒棉球上抹了消毒水，小心翼翼的貼近他的槍傷。
    他從頭到尾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個字都沒說。在處理完了外傷後，要注入超能力者專用的抑製劑和營養劑，那些淡綠色的抑製劑注入動脈的時候感覺十分糟糕。
    “稍稍忍耐一下。”艾文將針管從他身體裏拔出來的時候，後者明顯皺了一下眉。
    “感覺好多了。”他聽到他的話，勉強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小草從廚房區飛入了休息區，頭頂上頂著一份加熱好的標準航行套餐：兩片麵包，幾篇水果和一份蔬菜肉湯。艾文將那份套餐拿下來，然後誇獎般的摸了摸玩偶的腦袋，後者得意洋洋地在空中轉了個圈。
    利昂在他的注視下拿起了勺子，慢慢的吃起了食物，幾分鍾後，他放下了餐具，盤子裏的食物剩下了大半。
    “是不合胃口嗎？”
    沒有。他搖搖頭。
    “那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
    “是嗎……”
    “艾文。”他輕聲說。“你從來都不是拖累。”
    “怎麼突然說這個？”他稍稍愣了一下。
    利昂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一隻手抬起撫上了他的臉。這一刻，艾文想起了在利昂以為自己死到臨頭的時候對自己做出的深情告白……他一瞬間從耳根紅到了脖子。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那種話話，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吻你嗎？”他像個老派風格的紳士似的說著。
    旁邊的小草發出‘嘖嘖’的聲音，自動自覺地滾走，給兩人創造了沉默的獨處空間。
    工程師紅著臉，沒有回答。
    G星人的嘴唇有些冷。艾文早已記不得第一次被他吻是什麼感覺，那時候他心裏很亂。而此刻的吻他感受得清清楚楚。利昂的唇齒間帶著藥物的苦味，還有一股特殊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他那雙同樣有些冷的手，從他的臉滑落到了肩膀，將他擁入懷中。
    突然很想哭。
    除了自己的父母，沒有人這樣顧慮過自己的感受。
    被同事孤立也好，暗戀受挫也好，以及卷入到各種各樣的紛爭之中，乃至成為侵襲者，艾文所做的事情也隻是一個人躲在誰都看不見的地方默默舔傷。即使這些話可以說給亞瑟聽，內向的艾文往往在對方極端理性和官方的口吻中咽下嘴邊抱怨的話。
    “想哭就哭吧。”利昂溫柔的說，嘴唇落在了他的劉海上。“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
    小草靠著通道的牆壁，發出‘咻咻’的笑聲。它的艾文醬，一個有些悶騷，有些內斂，有些宅，卻善良得要死的工程師，也該迎來自己的春天了。
    艾文醬以前簡直就是瞎了眼，怎麼會喜歡法恩那種狂妄自大的白癡？小草搖搖頭，表示作為一個擁有高等智商的人偶絕不能接受艾文如此瞎眼的戀情。它堅信，在自己的指導下，利昂·裏斯伯攻略下讓他操心終身大事的工程師指日可待！
    啊啦啊啦，又親上了，原來艾文醬在這方麵相當放得開嘛！
    “咻咻~咻咻~咻咻咻~~~~~~”小草哼著不成調子的歌，飛到了駕駛室。它在船長不值班的時候充當了大副的角色。
    什麼情況都沒有……
    “嗯？”它看到一個古怪的動點出現在了屏幕上，人偶當機立斷，用身子頂開了切換開關切換到了拍攝畫麵。
    一隻神似獵狗的生物跟他們的飛船隔著一段距離，顯出一副疲憊的樣子，歪歪斜斜的飛著。
    是第三號！
    “你該在床上躺著休息！”
    不顧艾文的責備，利昂堅決的搖搖頭，披上外套從床上站起來有些困難的挪到了駕駛室。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屏幕上的第三號，後者正小心翼翼的跟飛船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獵狗’的耳朵耷拉著，沒精打采。
    第三號跟著他們飛過了獵戶座和天狐座，沒有任何攻擊的意思。
    “跟了多久了？“艾文詢問著旁邊的小草。
    “我查了飛船的記錄，已經三個小時了。”
    “……它是想要和我們交流嗎？”
    “再往前就是隕石區了，是甩掉他的最佳時機，要加速嗎船長？”
    沒等艾文回答，屏幕上的第三號速度突然慢了下來，龐大的身軀竟然一點點的縮小，硬挺挺的漂浮在太空中。
    “屏幕放大。”
    當屏幕放大到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獵狗’的臉的時候，艾文立刻明白了第三號跟著他們的真正用意——它在向他們求救。第三號受了很重的傷，雖然不知道它是怎麼從聯盟軍的研究室逃出來的，可光看那些傷口也知道過程一定血腥極了。
    “小草，去給我拿宇航服……”
    “我去。”利昂抓住了小草塞回到艾文手中。
    “但是你的傷？”
    “已經好了很多了，這種距離的瞬移是不會有問題的，而且在任何情況下以保護船長為優先是做船員的責任。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個人是沒辦法駕駛這艘船的，他是這樣說的。”
    “……你小心點。”
    “嗯。”他笑了笑，給了工程師一個送別吻，親在他的嘴角。
    “嘿嘿，艾文醬害羞了。”小草幸災樂禍的說著。
    “閉嘴！”艾文捂住揚聲器，將話癆的小草藏在身後。“小心點。”
    利昂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發動了超能力，他瞬移到‘獵狗’的身邊，第三號的身形縮小到黃金獵犬的大小。他抱著這隻‘獵狗’回到了船上。
    “檢查一下。”
    利昂將第三號輕輕的放到地上，手指在它糾結成一團的毛發中摸索著。獵狗的腹部上下起伏，呼吸在超能力者的撫摸下逐漸平穩了。他的手指滑到他前肢的時候觸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當利昂把手抽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個類似芯片的東西。
    “不是追蹤設備。”小草在識別後說道。“它是失血過多加上營養不良，休息幾天就會恢複過來了。”
    “利昂，怎麼了？”艾文觀察到他的麵色更加凝重。
    利昂猶豫了一會兒，接著意識到這已經不再是軍事機密了，才開口道：“他們讓我們去找奧古斯圖並不僅僅是因為德恩上校的命令……因為，邊緣黑洞即將開啟。”
    “邊緣黑洞？”
    利昂的手滑倒了第三號的嘴部，從野獸的獠牙中拔下了一塊意想不到的東西。
    一顆米粒大小的索多瑪正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中。
    他將那片索多瑪塞回到怪獸的口中，第三號伸了伸舌頭將那片晶體吞進了肚子裏。“跟怪獸一樣，索多瑪也來自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
    “艾文，G星最大的秘密並不是持有索多瑪的礦藏，而是G星人的體質不會受到這種物質的侵蝕。也就是說，隻有我們可以控製這種物質。”
    這是艾文第一次看到利昂用這樣陰沉的表情和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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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訪艦隊上的大多數人都在一天按部就班的後進入了夢鄉，格利高爾·尼爾瓦顯然屬於少數人。21特別小隊是德恩最忠誠的屬下，雖然不是敵人但也絕對不是朋友。他在未開燈的船艙內靠著舷窗，臉上充滿了少見的失落之情。
    就要被這種孤獨之感吞沒了。
    “進。”
    “司令官，艾文和利昂的下落有消息了。”康斯坦絲敲了敲房門，在得到允許之後進入了司令官的私人空間。“另外，裏歐的情況不太穩定。”
    “你打算怎麼做？”
    “聽您的指示。”
    “我改變主意了，不必再追查他們了。”他從舷窗邊轉移了視線。“把最困難的那一步留給奧古斯圖。”
    “然後呢？”
    “然後隻要得到那個東西，無論是超能力者還是傾聽者，都會向我靠攏。”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法恩真的會照做嗎？”
    “他會的。”格利高爾回應了這個另康斯坦絲緊張的問題。“因為在預言中他的確這麼做了，那時也是他與德恩麵對內心的時刻。”
    康斯坦絲挑起了眉毛：“那個舉著槍的軍官究竟是誰？”
    “誰知道呢，預言中的臉我也看不清楚。”
    格利高爾幾次潛入裏歐的腦中去讀取預言，那名用槍指著法恩命令他將索多瑪之心放下的軍官有可能是路德維希，也有可能是德恩，更有可能是個誰都想不到的人物。在朦朧的語言之中，他的臉是模糊的，與之截然相反的是，法恩的臉看的清清楚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