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恩進入司令室的時候，格利高爾按動按鈕將窗簾全部拉上了，室內唯一的燈光來自於魚缸裏的熒光魚。
    它們正在吃晚飯——在露出水麵的假山上歇息的活蹦亂跳的老鼠。熒光魚的皮膚呈半透明，隱約可見魚骨和血管的形狀。它們遊到老鼠的下方，一口將活物吞了進去。老鼠的影子在它的嘴裏撲騰了一會兒，‘吱吱’的慘叫著，不動了。
    
    “法恩，外麵一定都在對那艘船議論紛紛吧？”司令官坐在辦公桌前，正翻閱著電腦上厚厚的報告書。“真是受夠無事生非的媒體了。”
    
    “是的，長官。”
    
    “法恩一定也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你也認為他們其實是時空闖客，沒錯吧？”他的視線從報告書上移開。“你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那個王子是個讀心能力者，這個超能力極其稀有也很危險。”法恩挺直了腰板，說道。“他在高空中攻擊了我的精神。”
    “……所以你才會從飛機上摔下來？”司令官關掉了報告書的頁麵，離開了座位走到青年的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十分關切的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已經好很多了。”
    “我和對方交涉了一下，這群人來自G星，他們的目的地原本是海王星，由於宇宙磁場的突然波動而跑到了我們的領空。”
    
    “G星？”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們對自己的身份沒有撒謊，不過真實目的就不得而知了。”司令官一臉嚴肅的說道。“G星早在幾百年前就與聯邦政府簽訂了和平協議，隻是這個星球實在是無法讓人。若要用人類的方式來形容它的話：這是一個君主專製，擁有先進科技和古老陋習的星球。鑒於種種原因，我們並不打算與他們有過多接觸，他們也不想與我們有絲毫瓜葛。”格利高爾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可是最高機密。”
    
    “我明白了。”
    
    “他們獨特的婚姻觀，宗教觀和道德觀，大多數人是不會想要了解的。”格利高爾的兩道眉毛皺在一起，言語間像是在征求飛行員的意見似的。“他會讀心這件事也一定要保密。”
    
    “屬下明白。”
    
    “這件事兒已經在網絡上傳得神乎其神了，就連維克多瑞日報也跟風胡謅八扯，不過他們有一件事情猜對了。”魚缸裏的熒光魚已經將老鼠消化殆盡，吐出了一具完整的骨骼。“那艘穿確實是穿越時空過來的。”
    
    “時空……穿越？”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著時空穿越的秘密。往負麵說，你腦子裏想的完全沒錯。”格利高爾說著，走到魚缸前用漁網把老鼠的屍骨撈了出來，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你知道實現時空穿越的條件是什麼嗎？”
    
    “不知道。”法恩雖然是以高分通過了考試，不過他壓根不記得課本上到底寫了什麼。
    
    “很荒唐，最科學的理論居然比旅行者一號發射時間還要早上十幾年。愛因斯坦提出的蟲洞假說，經過我們這麼多年的不懈試驗，發現是可行的。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們依舊沒有找到開啟門的鑰匙。”男人失落的說，又把一隻老鼠丟進魚缸裏，看著它被一群熒光魚爭搶著撕成碎片，因為注意到魚缸底部那幾顆礙眼的老鼠屎又煩躁的加了一句。“看來得讓秘書長幫我安排人打掃下衛生才行。”
    
    他仔細的擦了下手，然後轉向青年接著說：“蟲洞是連接宇宙遙遠區域間的時空細管。它可以把宇宙不同的區域連接起來，並提供時間旅行的可能性。但我們所有的實驗數據都表明“蟲洞”的引力過大，會毀滅所有進入的東西，因此憑借現在的技術，我們無法做到時空穿越。”
    
    法恩對他說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你一定見過不止一次，有屬於遙遠地方的東西降落在你的麵前，怪獸就是一次。”
    
    “是，我在進聯盟軍之前，也在別的星球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法恩，理論上這個世界分正負兩個，我們所處的正世界多一點，負世界就少一點，正質量多一點，負質量就少一點。蟲洞的超強力場，是可以通過強大的負質量控製的。”
    
    “那麼……司令是認為那艘船上一定有某種東西，來提供強大的負質量對嗎？”
    
    “沒錯，迄今為止我們所做的研究不過是把黑洞的正質量引導出來運用在了宇宙航行上，並實現了超光速飛行。事實上，按照愛因斯坦所提出的相對論，超光速行駛會導致時間倒流，不過這個理論早在幾百年前就被推翻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光更快的東西。”
    
    “既然我們能夠抑製時間倒流，又為什麼不能控製蟲洞呢？”法恩聽到這裏不由得開口接話了。“被放逐的星球的黑市上有過不少擁有強大能量的秘密寶貝。”
    
    “你很聰明，雖然從強到手裏買東西很不光彩，不過我確實這麼做過。”他得意的一笑。“如果我們能找到這個秘密，把“負質量”傳送到蟲洞中，把蟲洞打開，並強化它的結構，使其穩定，時空穿梭就是可以實現的了。”
    
    “那麼您找到了那件東西嗎？”
    “很遺憾，我們全無發現。”
    “這些也是最高機密？”
    
    “算是吧。”他說，走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我光顧著跟你聊天，都忘記問你要喝些什麼了，不用跟我客氣我讓秘書長去準備。”
    “不，謝謝，我並不渴。”
    “那麼我們繼續。”司令官手指交握放在桌前。“反科技者害怕在傳輸過程中出現差錯，令宇宙失去控製，要知道宇宙時空自身可以不是平坦的。恒星形成了黑洞，那麼在不平坦的宇宙的交界處，黑洞就會與宇宙的另一個部分相連形成一個洞。黑洞，或者白洞。而這個彎曲的視界，就叫做史瓦西喉，也就是蟲洞。”格利高爾繼續把這些法恩根本理解不了的知識灌輸給他。“假設宇宙中有蟲洞這種物質存在，那麼就可以有一種說法：如果你於12：00站在蟲洞的入口，那你就會於12：00從蟲洞的出口出來。換句話說蟲洞就是時空隧道。”
    
    “抱歉，我完全聽不懂。”
    
    他幹笑了幾聲，顯得十分善解人意：“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飛行員，終有一天你會完全理解我所說的話。”
    
    “是，我會努力的。”
    
    “那個蘭蒂斯王子，似乎很欣賞你。”
    
    “屬下認為他恨我。”
    
    格利高爾搖搖頭：“不，你對他來說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你提及的關於他會讀心的這件事情，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這是我的職責。”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應當沒有了。”
    
    “這件事一定要保密，我已維克多瑞聯盟軍司令官的身份命令你接近他們，並找出他們的弱點。”他的話語令法恩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你是無效化能力者，讀心術在你身上不起作用，由你做這份工作最保險。”
    
    “屬下明白。”
    
    “法恩，你是第一個同他有接觸的人，所以你一定能夠再發現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他語氣朦朧的說，低聲笑著。“做得好的話，我就把你從你哥哥手底下調走。”
    
    魚缸裏的魚吃完了晚餐，忽然肚皮朝上翻了過去。
    
    這個條件對法恩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他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一想到能夠逃離德恩的魔掌，他就算做夢都能笑出來。
    也是時候去高檔酒吧來場豔遇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