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卷 常恨華年做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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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6月,我們的畢業季。
那年那日,你穿著海藍色的半袖參加高中畢業典禮,為老師獻花,照畢業照留念,聽年級主任念誦祝願我們前程似錦的賀詞,一曲《畢業生之離別篇》的歌聲響徹了操場上空,一切都顯得那樣煽情。你將課本徹底賣掉,散在地上沾染塵灰的教材昭示著解放的青春,也預示著收尾的高中生涯。你把厭煩了三年的校服撕得千瘡百孔,披在身上擺各種pose記錄下人生向前,青春向後的剪影。
高中畢業後你是否曾無數次暢想上學時的一切一切,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曾經走過的每一個去處。紅色的塑膠操場,肩摩轂擊的食堂,老舊的宿舍樓,放學後從各個班級魚貫而出的學生瘋狂衝向網吧的壯觀景象……
初入大學,或許每個人都在抱怨著學校的一無是處。他說高昂的學費隻為了用整個學年的時間學習高中時一個月的課程。她說原來大學不過如此,依舊是一天滿滿的課時,宿舍還是高中時的八人間甚至是十人間,無電無網還擁擠不堪。什麼不上早晚自習,不跑早操,一覺睡到大天亮然後上街、唱歌、過張愛玲筆下奢華的生活,一切皆是春秋大夢。
高中歲月熬人,熬得青春都失去光澤,可你真真正正收獲了無價的友誼和知識;而大學以後生平首次感受到時光如梭,同時也最讓人墮落得一無是處。半年之前你是班級中英語頂級高手,可半年過後你甚至拿著弟弟的初中試卷抓耳撓腮尋不到思路;高中之時你享盡了鮮花與掌聲,以為可以在大學裏再接再厲,再續輝煌,可如今乾坤扭轉,天上地下的巨大落差讓你鬱鬱寡歡,最終包網吧、泡美眉,胡吃海喝,觥籌交錯,完全沉浸在聲色犬馬的花天酒地之中。
老師不再追在你屁後要你交作業,同學們誰還有時間靜下來為你講解習題,偌大的教室裏你的身邊每天都更換著不盡相同的麵孔,攢三聚五的小團體之間上演著一幕幕比《宮心計》還波譎雲詭的精彩橋段。
入了大學你才醍醐灌頂,曾經厭惡的高中三年竟成了自己緬懷過去的資本。世易時移,現在的你不用偷偷摸摸地玩手機,不用蒙著被子打著手電筒看小說,不用趁著夜色的掩護東躲西藏地去操場無人問津的角落和對象擁抱、接吻。於是陡然明白,這不是自由,是頹廢;不是開放,是放蕩。這時我們才開始願意承認高中的老師是園丁,是辛勤的耕耘者,開始用自己並不出眾的文采謳歌那些曾經被自己罵過、恨過的老師。
好想再回到那個教室,再聽老師們上一堂課,吃一吃食堂的飯菜,繞著紅色的塑膠操長走上它一圈,看周邊人家炊煙嫋嫋,賞傍晚霞光燦爛醉人。
大學了,長大了,突然明白時光的可貴。大學了,墮落了,突然想起曾經不可多得的日子。那時的你心比天高,將第一名的成績逐一記下,立誌下次必將趕超,即便考了全班前十依然擺著一副踩到狗屎的不幸表情。教室的牆壁上貼著每個人花花綠綠的夢想,一個個耀武揚威的名牌大學如今又花落誰家?
那時的情景恍若重現夢境,依舊是那些人,那個班。美好的影集飛速地翻頁,把所有人的故事逐個揭開。高中三年你在這裏播撒下多少種歡聲笑語,紮根在土壤裏開出絢麗的奇葩,再次回眸時已經色彩奪目,芳香滿徑。
都說高中是一彎靜靜流淌的溪水,緩緩流過青春歲月;高中是一冊寫滿喜怒哀樂的畫卷,描繪著飛舞的流年;高中,是形態各異的七巧板,拚湊出年少時最美的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