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氣也不敢出。
    正準備迎接一場血雨腥風，卻在下一刻聽到了宛如天籟般的話語。
    “算了，下次注意點。明天就是等級測試，接下來就是正式考試，都打起精神來，做好該做的，好好負責自己的區域，別再一個個有氣無力的！”
    ？？？想象中的懲罰呢？？？
    “好了，解散吧。”
    本來戰戰兢兢的軍官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鏡蛇竟然就這麼算了？天了嚕，要知道哪次落到他手裏都得脫層皮，這次會這麼容易放過他們？
    但嚴珂已經走了，他們不信也得信。
    “我去，上將這是怎麼回事兒？”
    “也許是有什麼急事要去處理，別高興太早……說不定下次一起算賬。”
    “該不會有了喜歡的人？”
    眾軍官：“……！！！”
    嚴珂還不知道自己的屬下已經開始就他的感情問題展開八卦，他急的是盡快找雷亞德問清結果。
    帝國皇帝冒然出現在戰壘星，一旦被發現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嚴珂完全無法理解雷亞德為什麼非要冒這麼大的風險來這裏。
    難道有什麼事情嚴重到雷亞德要親自出麵的地步？
    “你的答案是什麼？”
    雷亞德臉上帶著疲色，卻依然保持著溫文爾雅的氣質和風度。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微笑道：“嚴上將，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嚴珂緊盯著雷亞德，冷聲道：“別廢話。”
    “我先問你個問題，”雷亞德屈起食指敲敲桌子，“你對蘇澤是怎麼看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一語說中心事，嚴珂眼神一變。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堅持要查清這個人的一切。
    嚴珂掩飾得很好，但身為皇帝，雷亞德的觀察力更勝一籌，所以盡管隻有一瞬間，他也立刻察覺到了嚴珂眼神的變化。
    收起笑容，雷亞德換上認真的表情。
    “嚴珂，你覺得‘靈魂’存在嗎？”
    “什麼？”
    嚴珂第一想法是雷亞德腦子進水了，不然不會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來。
    沒理會嚴珂一臉的嫌棄，雷亞德繼續說道：“我們來做一個假設，如果現在的蘇澤不是原來的蘇澤，你覺得怎麼樣？”
    嚴珂皺眉：“你想表達什麼？”
    “我的假設很簡單，他不是蘇澤，而是你過去的戰友蘇哲。”
    話一出口，房間裏的溫度就開始驟降。
    雷亞德心中無奈地歎息一聲，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摘下眼鏡放到一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砰地一聲巨響。
    桌子被掀開，雷亞德隻覺得眼前閃過一道寒光，鋒利的冰刃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你告訴我，他已經死了。”嚴珂聲音裏透出冷冽的寒意，“現在你又說這種話，你以為我是傻子，可以隨便耍著玩麼？”
    “我並沒有那麼想。”冰刃再往前挪一點就能割斷他的大動脈，雷亞德卻毫不在意。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事實？別開玩笑了。雷亞德，我承認你是個技術天才，但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吧，更何況還是所謂的‘靈魂’？”
    “我的專業是智能係統，不是精神方麵。這不是我擅長的範疇。”
    “嗬，所以這也隻是你的猜測吧？”
    “猜測也是建立在事實基礎上的。”
    雷亞德毫不猶豫地反駁。
    冰刃架在脖子上，雷亞德卻依然冷靜地分析著：“你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我承認，能做到這件事的人的確很少。他必須要擁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財力，還有很高的地位和權力。”
    “最重要的是，他要是一個精神力方麵的天才，或者說，是瘋子。”
    房間裏的溫度開始回升，冰刃碎落成冰屑，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
    嚴珂無法否認的是，有個人已經成功對號入座。
    ——慕維安。
    他和蘇哲同一級的同學，當年帝盟第一預備唯一的雙專業學生。入學後第一個月的等級測試，體能和精神等級相差九級，精神等級則達到了恐怖的四十四級。排名全專業第一。
    據說慕維安擁有非比尋常的天賦，性格冷淡孤僻，很少主動和外人交談。但因為他背後的龐大家族和勢力，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討好他。
    起初嚴珂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真正得知有關這個人的事情，是在入學後的第二年。那時他和蘇哲正處在一個非常奇妙的階段，經常互相看不順眼，時不時動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基本上都是嚴珂主動挑釁，再單方麵被虐，但兩人之間的關係莫名其妙地很好。
    而當時引起轟動的，是慕維安惹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貌似是帝國某位精神研究界的大人物受邀去做演講，在提出類似“生物機甲不可能實現”的結論時被慕維安當場反駁，被氣得當場拍桌而起。
    這件事鬧得不小，慕維安是聯盟的人，如此一來差點惹出外交危機。慕維安提供的生物機甲模型被專家們嗤之以鼻。畢竟，一個剛滿二十歲的青年，經驗不足，連相關的知識都沒學完，說出來的話實在沒什麼可信度。
    “要是你能做出來，還擁有足夠的殺傷力，我就自己辭去職位，承認我不如你！”
    “如果不行，趁早給我滾出這所學校！”
    一般人聽到這種話，基本都會放棄堅持。但慕維安偏偏和常人不同，他很固執地要驗證自己關於生物機甲的想法。
    但是他雖然可以將模型變成實體，卻不能親自動手操縱它。所以他需要一個機甲係的人來幫他試驗成果，卻沒有一個人肯幫他。
    因為操縱機甲對體能和精神的要求都很高，所以不能有半點不安全因素存在。誰也不願意在得罪專家的同時，還要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安全冒險。
    那時候那位大人物很不屑地嘲諷道：“年輕人就是自以為是，光是嘴上說說有什麼用？做得出來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廢品一個？”
    結果，誰也沒想到的是，蘇哲站了出來。
    他隻說了四個字。
    “我想試試。”
    當時蘇哲是機甲係排名第一的學生，成績好性格好人緣好，教官們對他評價都很高。就因為這件事，蘇哲第一次被找去專門談話，教官希望他不要衝動，畢竟，這其中的風險太大。
    雖然眼睜睜看著慕維安退學的確很可惜，但一個聯盟家族和帝盟關係比起來，還是後者更重要一些。
    可惜蘇哲決定的事情不會隨便更改。最後，教官無奈地問蘇哲為什麼非要去幫慕維安，難道就因為他和蘇哲同樣來自聯盟？
    結果，蘇哲說了一句：我隻是想看看那些人被打臉的樣子。
    教官啞口無言。
    偷聽到這句話的嚴珂和他們的另一個室友蕭艾森同時搖頭：你們真是太不了解蘇哲了。
    於是這句話一錘定音。蘇哲和慕維安的交集，就從這件事開始了。
    而這次事件的結果，出乎意料的是，最終慕維安贏了。蘇哲操縱那台生物機甲，完勝了高精準度設置下的原始機甲。
    所有人目瞪口呆。
    蘇哲樂不可支，因為成功看到了他想看的打臉。
    慕維安證明了生物機甲的可行性，當時這一消息被大肆宣揚，全星域都沒想到“精神顛覆體能”的時代竟然被一個剛滿二十歲的軍校生拉開了帷幕。
    當時嚴珂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後來慕維安來找蘇哲，在他們宿舍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
    慕維安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蘇哲的回答也很簡單：客氣了，應該的。
    蘇哲說完就低頭吃飯，所以沒看到慕維安臉上的表情。但嚴珂注意到了，慕維安眼裏透出了一種奇異的光，混雜著狂熱和占有欲。
    那個眼神，讓嚴珂很不舒服。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才開始關注慕維安這個人。
    後來嚴珂才想明白，那是對覬覦自己東西的人，本能上的排斥。
    可是，起死回生，而且還是在另一個完全沒什麼關係的人身上，這真的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