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獨家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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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一個男人靠在床頭,仔細審閱著剛剛送來的文件。病房裏的溫度十分舒適,擺放在床頭的水果散發出宜人的清香。他穿著灰色對襟的絲質睡衣,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如果不是消瘦的臉頰與抬手時不經意露出的那一排針頭的痕跡,誰也想不到一周前他還躺在手術台上奄奄一息,死神的鐮刀再差幾公分就能割斷他的喉嚨。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擊。兩短一長,無聲的暗示。不等他應聲,一顆腦袋探進來,臉上滿是無賴的笑意。
“在工作?”
“所以請你出去。”藺雅言頭也不抬地說。
該死的裏歐去哪了?他應該交代過他守住門口,不能放任何人進來才對。
“你傷到我的心了!”裴去非捂住胸口,露出悲痛欲絕的神情,“我是為了誰才成了這副樣子!”
他指指自己的腿,然後搖動輪椅靠近床邊。
“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愚蠢?”
藺雅言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合上文件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管什麼任務從不失手的‘蝙蝠’難道想不出比做肉盾更好的辦法?”
“是誘餌。”裴去非更正道,“靠一隻左輪手槍就殺出重圍是電影裏的事。還是說你寧願衝出去被打成蜂窩?”
“他們怎麼沒把你打成蜂窩?”
藺雅言說,語氣裏有一絲遺憾。對此,裴去非回以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
“克雷格恨我。他不會放過慢慢折磨我的機會。”
“……”
“不過我很高興——你沒有拋下我。”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藺雅言說這話時的表情十分冷硬。但裴去非看著他,藍灰色的眼睛裏浮起溫柔的笑意。
“你的傷怎麼樣?”
“恐怕新公司的開張要延後了。”
藺雅言說,語氣裏有一點懊惱。他不喜歡計劃被打亂的感覺。
“我以前就想問了,你除了工作之外沒有別的娛樂嗎?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一定很會享受生活呢。”
“哦,相信我,在你出現以前,我一直盡情享受著生活。”
“這麼說是我的錯了?”
裴去非問,沒想到藺雅言搖了搖頭。
“不。你的確給我製造了不少麻煩,但也帶來不少樂趣。”
裴去非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我從不知道你骨子裏是個冒險家。”
“你現在知道了?”
藺雅言挑挑眉,明亮的黑色眼睛裏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笑意,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星辰一樣閃著光。
“我喜歡你瘋狂的樣子。”
陽光透過白色紗簾軟軟地鋪開一地羽毛般輕柔的暖色調。房間裏散發著清新的水果味道。藺雅言盤腿坐在床上,絲質睡衣的光澤感十分上乘,愈發襯托出他那副天生帶有貴族感的英俊容貌。
如果不是腿上受了傷,裴去非發誓他絕不會浪費這美妙的氣氛。
“我一定是瘋了才沒把你扔在那兒。”
裴去非笑了,仰頭凝視著他的眼睛:“那天在陽台上,你為什麼沒拒絕我?”
藺雅言一怔,繼而唇邊綻開一抹微笑:“你說呢?”
他的表情曖昧,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裏彷佛盛滿了星光,瞬間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蠱惑人心的味道。
“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幾乎都要以為你愛上我了。”裴去非自嘲地說,語氣裏有種掩飾不住的落寞,“我真希望你是真心的。”
“我們是敵人,記得嗎?”
他簡直感到有點筋疲力盡。這個男人一定有記憶障礙。因為同樣的話,他已經提醒過他不下三次了。
但裴去非搖了搖頭:“曾經是。”
“現在也是。我說過了,我不信任你。”
“咦?!為什麼?!”如果不是坐在輪椅上,裴去非一定早就跳起來了,“我可是舍命救你的男人耶!”
“救了我的好像不是你吧。”
“但我拖延了時間!”
“……你是認真的嗎?”
“……不是。”
“玩笑話就說到這裏吧。”藺雅言收起文件,下床為自己添了一點水,然後端著玻璃杯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現在你已經沒有‘任務’在身,追殺我們的‘黑天鵝’也已經幾乎全軍覆沒,你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這裏了,不是嗎?”
“聽起來像是要趕我走。”
“反正費用已經繳清,你可以一直住到腿傷痊愈。”
藺雅言是笑著說的,但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溫度。
裴去非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雖然兩人剛剛共同經曆了生死,藺雅言卻不但沒有把他當做患難之交,反而急於和他撇清關係。
“那我就不客氣了。”裴去非回答,瞬間冷淡下來的表情裏暗含諷刺,“不過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黑天鵝’之所以能成為傳說,不是因為那12個人是多麼頂尖的殺手,而是因為‘黑天鵝’是‘不死’的。”
他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沒有了笑意,那低沉的嗓音在灑滿陽光的室內凸顯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冷峻。
“隻要有一個成員死亡,立刻會有候補上來填滿他的空缺,所以‘黑天鵝’不論何時都是12人。這種製度是‘黑天鵝’的鐵則,也是‘黑天鵝’可怕的真正原因——不管經過10年、50年還是100年,就算當時的成員已經全部死亡,沒有執行完畢的目標也會持續遭到追殺,直到委托完成。而‘黑天鵝’的候補者,是‘方舟’全體成員。”
麵對這嚴酷的事實,藺雅言的唇邊反而出現了一絲笑意:“也就是說,最壞的情況是要摧毀整個‘方舟’?”
“不。”裴去非凝視著他,“我要得到‘方舟’。”
有那麼幾秒鍾,他們誰都沒有開口。
微妙的情愫在空氣中流動。那是對危險的熱愛,對無畏者的敬意,對艱難挑戰的躍躍欲試。如果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句話,藺雅言隻會報以冷笑。但裴去非不同。他身上有一種強烈的感染力,能讓人也跟著變得瘋狂。
“對一個坐在輪椅裏的家夥來說,真是好大的口氣。”
“成功的第一秘訣首先是自信。”
“盲目的自信叫自大。按照你剛才的說法,現在‘方舟’裏的所有人都是你的潛在敵人。如果你有足夠的心腹扭轉這一局麵,當初也不會淪落到被追殺的地步。”
“聽上去像是在關心我?”
“隻是對你的狂妄自大感到不可思議而已。”
“放心吧,我可沒說要單槍匹馬地幹這件事。那位酷酷的警官先生當然會助我一臂之力,因為這對你的安危也至關重要,不是嗎?”
“卡萊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藺雅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但裴去非十分自然地伸手從他手裏搶了過去。
“不如你教我一點對付他的秘訣?”裴去非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然後對他微微一笑,“不過,這句話似乎問錯對象了——你說對不對,藺總裁?”
“你在暗示什麼?”
“我可什麼都沒說。”
他聳聳肩,這時從身後傳來了推門的聲音。
兩人同時朝門口望去。出現在視野中的是情報販子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邪魅笑容。
“嗨,兩位。”
他的語調慵懶、神態輕鬆,但那沒有刻意收斂而四散的殺氣卻讓空氣陡然緊張了起來。
“克裏斯昨天半夜裏有事先走了。他叫我轉告你好好養傷,有時間會來見你。至於我個人,倒不介意趁此機會做點生意——我有兩個可以販賣的獨家情報,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