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警察局長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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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盛的談判進行得怎麼樣了?不要心急,守住我們的底價,他們一定會鬆口的。萬一到下個星期三還沒談成,直接取消交易。叫艾米麗過來聽電話。”
偌大的病房儼然成了藺雅言的私人辦公室。他坐在病床上,左手打著吊針,右手正在不停地點擊麵前的電腦屏幕——為了方便操作,他讓白嵐把前一天帶來的筆記本換成了平板電腦。眼下,他正在仔細閱讀各個分公司經理遞交上來的月度報告。
定天集團的主營業務是機械設備製造和房地產開發。受到經濟形勢的影響,他感到看似繁榮的地產行業猶如強弩之末正搖搖欲墜。地產泡沫一旦崩潰,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這些房產開發商。而支柱版塊的崩塌帶來的連鎖反應,會讓全球的經濟都陷入滯緩,其後果將比2008年的金融海嘯更加嚴峻。
但高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藺雅言在經營決策上有著敏銳的嗅覺和大膽的行動力。財經雜誌曾經評價他的投資風格“穩健而莽撞”。對此,藺雅言倒覺得他隻是敢於相信自己的判斷,比一般人更樂意去承擔風險罷了。
他正要就報告中的一項數據給秘書打電話核實時,漂亮的金發護士走了進來。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名叫布蘭達的護士皺了皺眉,淡藍色的眼珠裏露出譴責的神情,“但你打擾到我的工作了。”
“哦,我很抱歉。”
藺雅言識趣地放下手機,展露出他最擅長的迷人笑容。
米蘭達溫柔地笑了笑。她看上去不超過30歲,卻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沉穩魅力。
“我知道你一定很忙。但至少在我看見的時候,請你假裝安心養病,好嗎?”
“遵命。”
藺雅言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他喜歡這名護士的幽默感,當然更喜歡她那火辣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
“這是今天的藥。”米蘭達把一個裝有白色藥片的小塑料袋遞給他,一邊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多活動活動對傷口愈合有好處。我推你到花園,然後你下去走走怎麼樣?池塘裏的睡蓮昨天開花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喜歡花嗎?”
“女人都愛花。”
“你一定懂得如何享受生活。”
“至少我明白什麼時候該把工作拋到一邊——”
米蘭達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麵前的平板電腦,正想接著說點什麼時,忽然從眼角瞥到幾條黑色的人影正向他們走來。
她很快認出了走在最前麵的那個男人。那張慈眉善目的臉孔正是紐約市的標誌之一,大名鼎鼎的紐約警署副局長馬克·戴蒙。
“早上好,米蘭達。”
戴蒙揮手示意隨行的兩人守住門口,緊接著轉過頭像個老朋友一樣跨進來一邊笑道:“你今天看上去容光煥發。”
“謝謝你,戴蒙先生。”
麵容和藹、待人親切的馬克·戴蒙在這家醫院是個相當受歡迎的存在。出於安全和隱私考慮,警署有時會把一些特殊的傷患送到這家守衛森嚴的私立醫院裏來,因此負責這一區域的醫生和護士們多半都曾見到過盡心盡職的戴蒙副局長前來探望他的“客人”。
“你的病人情況怎麼樣?”
“他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工作狂。”米蘭達回頭瞥了一眼藺雅言,“我正盼著有人能來勸勸他。”
戴蒙發出胸有成竹的笑聲:“交給我吧。可以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當然。”
金發的護士迅速答道,叮囑藺雅言要按時吃藥後就離開了病房。
很快,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藺雅言和馬克·戴蒙兩人。
“你好,藺先生。雖然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但我想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他走過去,友好地伸出右手,“我是馬克·戴蒙,紐約警署的副局長。你可以叫我馬克。”
藺雅言禮貌地和他握手。戴蒙的手掌很厚實,這讓他不禁聯想起這位副局長手中握有的巨大權力。
“我記得你和卡萊特是老朋友了。”
“是的,我認識他已經超過了30年。這也是我來這裏找你的原因——我不想在審訊室裏問你這些問題,所以也希望你能夠開誠布公地回答我,好嗎?”
“請說。”
這樣單刀直入的對話看上去可一點不像他的作風。藺雅言想,一邊打量著麵前那張異常和善的臉孔。
是戴蒙故意背著卡萊特來問話,還是卡萊特與戴蒙達成了某種協議同意他來問話?藺雅言思考著哪種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他很快說服自己放棄了這種無聊的揣測。
“你有一輛藍色的瑪莎拉蒂Grancabrio對吧?”
在這種時候裝傻是不明智的。因此藺雅言坦誠地答道:“我已經從卡萊特那裏聽說了。”
他頓了頓,露出恰到好處的沉重表情。
“你們在我的車裏找到了一具屍體?”
“是的。從現場來看,他是先遭到了毆打,然後被槍殺的。傑克·斯圖爾特——這是他的名字,你有印象嗎?”
藺雅言搖了搖頭。
“他在一家麵包店工作,最近剛剛被提升為店長……然而卻發生了這樣的不幸。”戴蒙那雙湛藍的眼睛緊緊盯住他,“我簡直不敢想象他的女兒該如何接受失去父親的事實。”
“我很遺憾。”藺雅言說,“雖然我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我的車上……你剛剛說他有一個女兒?”
“是的。幸好他的妻子是個堅強的女人。如果你想幫助她們,最好的方法就是協助我們盡早抓到殺死傑克的凶手。為什麼你的車會出現在幾十公裏之外的皇後區?”
“關於這件事,我建議你查查接警記錄。我的助手告訴我他在發現車子不見後曾經報過警。”
“你的意思是你的車在當天被人偷了?”
“是的。”
“所以傑克·斯圖爾特有可能是個偷車賊?”
“也許吧。但我仍然為他感到惋惜。他不該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藺雅言說,這句話倒的確是發自內心。那個叫傑克的男人顯然隻是個無辜的犧牲者。
“可以告訴我你前天上午在11號碼頭做什麼嗎?”
“談公事。”
“跟費爾南多·德隆?”
雖然事先考慮過這個問題,藺雅言在回答時仍感到了棘手:“是的。”
如果他不承認和費爾南多在一起,就無法合理地解釋為什麼費爾南多會帶人出現在河灘上。但如果他承認了,惹出的麻煩一樣不會少。
果然,戴蒙副局長立刻追問道:“如果冒犯了你的話我道歉。但我聽說你剛對本市進行了一項高達2億美元的投資,恕我實在無法想象像你這樣的大商人和費爾南多·德隆能有什麼公事可談?”
他的言辭間隱約透露出鄙夷。這也難怪,費爾南多的狂花賭場是這一區的黑幫、小混混和犯罪者的大本營。而最近紐約市犯罪率的不斷上升正逐漸打破他與警方之間的微妙平衡。
“你也許不知道,我和費爾南多私下有些交情。所以當他邀請我合作開發一個新項目時,我沒有拒絕。我想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洗心革麵的好機會。”
“是什麼項目?”
“這屬於商業機密。希望你能理解。”
戴蒙在心裏冷哼了一聲,不過他當然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裝作不解地繼續問道:“可是在碼頭……?我以為中國人更喜歡在飯桌上談生意。”
“11號碼頭是個安靜的好地方。老實說,我不希望因為和費爾南多的會麵而引來無謂的流言。”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想你最能理解這一點,對吧,馬克?”
“所謂的新聞自由就是讓某些討厭的家夥更加有恃無恐。”戴蒙喃喃地說,“你的朋友在駕駛摩托車方麵非常厲害,一般人可達不到這樣的水準。從他的行動來看,我猜是專門負責保護你的特工?”
“我認識的特工隻有一個,”藺雅言笑了起來,心裏卻歎了口氣——如果沒有這件事,他現在已經擺脫那個男人了。“詹姆斯·邦德。”
戴蒙嚴肅地看著他,眼神像在譴責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藺雅言收起了笑意:“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私人保鏢。難道你不該問問是什麼人想要殺我嗎?”
“你有懷疑對象嗎?”
“很多,也可以說沒有。”他解釋道,“如果你問誰可能想殺我,我可以列出一份長長的名單;如果你問誰一定要殺我,我隻能說,我不知道。”
“有多少人知道你那天會去碼頭?”
“除了費爾南多之外,就隻有我的助手知道。”
“不,還有一個人。”戴蒙提醒道,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那個去碼頭救你的男人。”
“哦,當然。”藺雅言揉了揉眼角,對著戴蒙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看來我的狀態比想象中還要糟糕。我想稍微休息一下,你介意嗎?”
“不。我也已經問完了,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戴蒙體貼地說,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接著道,“對了,你的那位朋友恐怕惹上了一點小麻煩。他正麵臨一項指控,罪名是搶劫……那輛摩托車顯然另有其主。我想你或許更願意私下解決這件事?”
“謝謝你告訴我,馬克。請給我那名車主的聯係方式,我會給他滿意的賠償的。”
“不客氣。”戴蒙微笑了一下,緊接著站起身來,“請你安心休息吧,有時間我會再來的。”
“隨時歡迎。”
馬克·戴蒙徑直走出了病房。與那沉重身軀不相符的輕盈腳步聲有節奏地回響在空蕩的走廊裏。他在內心整理了一遍目前為止的所有線索,不得不承認藺雅言的回答看上去沒有任何明顯的破綻。隻是,這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心中對這個年輕人的懷疑。
因為,一個普通的商人可無法在警察麵前小心而巧妙地隱藏起一切有關金佛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