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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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皮厚如裴去非者,在被一副臭臉的保鏢隊長貼身“照顧”了五六個小時之後,也不禁開始懷念起藺雅言那張高傲又刻薄的笑臉來。
好不容易又捱了兩個小時,裴去非自娛自樂地看完了一部電影,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就看見一輛藍色瑪莎拉蒂駛進車道——藺雅言回來了。
他看了看表,時間才兩點剛過一刻。
說句實話,他並沒想到藺雅言會在這個時間回來。不如說,到剛才為止,他都認為藺雅言所謂的宴會不過是個噱頭而已。
畢竟,用威廉姆·帕克南的宴會作交換條件,也實在是太大手筆了一點。他現在身處藺雅言的地盤,四周都是荷槍實彈的前特種兵。如果藺雅言真的不想讓他跟蹤,根本不需要提什麼條件來交換。但是他不但主動提了,還提了這麼優厚的一個條件。
裴去非思來想去,隻有兩種可能:要麼這是個陷阱,要麼,藺雅言想和他合作。
像藺雅言那樣謹慎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與人合作,所以裴去非更相信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但是威廉姆·帕克南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非硬著頭皮闖一闖不可。
剛剛打定主意,藺雅言就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看見裴去非笑容滿麵地迎上來立刻揮手叫他閉嘴,一邊對著電話那邊說道:“所有人,對。還有,今天我不過去了,有什麼要簽字的全部整理好放我辦公室,我明天會處理。好,就這樣。”
裴去非裝作受傷的樣子乖乖閉上嘴,眼神卻早已在他手裏拎著的小皮箱上飄了好幾個來回。
皮箱隻有A4大小,鱷魚皮紋和金色的鎖頭都很精致,像是藺雅言會用的款式。但裴去非很肯定他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任何東西。
藺雅言掛掉電話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將手裏的車鑰匙甩過去:“不好意思,我車裏有幾個袋子,可以麻煩你拿進來嗎?”
裴去非不是小氣的人,應了一聲就出去了,走出沒幾步就發現車道上又駛進一輛黑色商務車,幾個人打開車廂跳下來,小心翼翼地從裏麵搬出一個木製的大箱子。箱子上貼著封條,裴去非眼尖,一眼就看出上麵“XX拍賣行”的字樣。
他頓了頓腳步,心說藺雅言搬出威廉姆·帕克南做誘餌,隻是為了不讓他跟去一個拍賣會?這不合情理。如果真的不想讓他知道,藺雅言沒有必要讓人把東西送到家裏來。也許這個拍賣會有什麼內幕不能讓人知道,又或者,他在拍賣會上見了什麼人?
裴去非心思轉得極快,轉而又想或許藺雅言今天根本就沒做什麼特別的事,拍賣行送來的拍品也不是今天才拍得的。他之所以要這樣故作神秘,隻不過是為了加重威廉姆·帕克南這顆籌碼的分量而已。
胡亂猜測也沒有用。他把拎來的袋子遞給藺雅言,後者卻搖了搖頭:“都是給你的。”
“給我的?”
藺雅言點頭,眼神從下往上掃過他全身,意思十分明顯——穿成這樣怎麼上得了台麵?
裴去非低頭看了看自己T恤加牛仔褲的裝扮,攤手聳了聳肩,那意思也十分明顯——我又不是你這樣的大少爺。
“你先去換上。”藺雅言懶得和他爭,回頭吩咐裏歐去把另一輛車開出來,看樣子似乎在趕時間。
裴去非不再多言,隨便挑了個房間就走進去。藺雅言準備得很是周到,紙袋裏襯衣、西裝、皮鞋一應俱全,清一色的名牌,尺寸也相當精準,合身得讓裴去非都有點感動。另一邊藺雅言又捧著幾個盒子走進來,看到他先是一愣,繼而揚起一抹笑意。
“果然很適合你。”他真心實意地讚歎,一麵從盒子裏選出一根皮帶遞過去。裴去非忽然有種被老師誇獎的感覺,莫名地別扭起來,掩飾地哈哈一笑:“藺總裁對我的身材好像比我自己還了解。”
藺雅言不說話,隻是看了他一眼,眼神帶著笑意,但並沒有平常那股嘲諷的味道。裴去非第一次看到他這種毫無城府的表情,心說這才像個20剛出頭的年輕人該有的樣子。藺雅言心裏想著別的事,也沒注意自己的表情,挑了根合適的領帶遞給他,示意他帶上。
沒想到裴去非兩手一攤,頗為無辜地聳聳肩:“我不會。”
豪門出身的藺少爺顯然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不會打領帶,愣了好一會兒才皺了皺眉走過去。
“領子翻起來。”
裴去非乖乖照做,嘴上卻笑道:“藺總裁該不是要親自為我係上?”
依照他的想法,藺雅言這樣的大少爺絕不可能屈尊做這種事情,更何況他沒來由地認為藺雅言一定有點潔癖,至少也是厭惡與人肢體接觸的,卻不想藺雅言幹脆利落地一把將領帶套在他脖子上,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動了幾下,很快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溫莎結。
兩人身高相仿,這時離得又近,幾乎可以聞到彼此的呼吸。藺雅言抬起眼看了看他,又低頭調整領結的位置。裴去非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一時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跟著顫動起來。
傳聞藺少爺魅力無邊、男女通殺,雖然有幾分誇張,看來倒也不算離譜。
裴去非歎了口氣,一臉遺憾:“讓女人係領帶是男人的浪漫。我本打算把美好的第一次留給我的新婚妻子的。”
藺雅言不以為然:“我也不想再給男人係一次領帶。”
說著示意他跟上,轉頭走了出去。裴去非心說他果然在趕時間,當下也不再囉嗦,等人把那個拍賣行送來的大箱子搬上裏歐開來的SUV,就和藺雅言一起上了車。
同行的再無別人。裏歐是司機,顯然對藺雅言為什麼要帶裴去非同去這件事感到不解又不滿。但礙於老板的麵子,終究什麼都沒說,一路沉默地開著車,隻是不時通過後視鏡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藺雅言不習慣早起,想到晚上的事就更覺得疲累,於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裴去非雖然滿腹疑問,但深知此時就算開口去問也隻會碰一鼻子灰,索性扭頭去看風景。
車子往郊區方向一路駛出,城市的繁華被逐漸拋在身後。裴去非研究過地圖,知道再往前就是快要荒廢的老工業區。如果不是還帶著個拍賣行送來的神秘木箱,他真會以為藺雅言是打算帶他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殺人滅口再曝屍荒野。
又疾馳了一段距離,裏歐突然一打方向,拐進了一條沒有任何路標的小路。對方隻有兩人,硬拚並非毫無勝算,所以裴去非也不緊張,一邊默默記憶路線,一邊靜觀其變。
小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十幾分鍾就開到了頭,一棟低矮的灰色建築出現在視野中。裴去非剛想說話,發現藺雅言已經睜開了眼睛。車子一駛近,就有兩個人迎上來,一個替藺雅言打開門,另一個直接繞到後備箱去搬東西。
裴去非跟著下車,仔細打量了一下替藺雅言開門的年輕男子。那人大約20歲上下,長了張學生似的娃娃臉,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穩重。發現對方也在打量自己,裴去非回以微笑,後者微微頷首,然後不解地瞥了一眼藺雅言,但並不開口詢問,與那個什麼都寫在臉上的裏歐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人若不是藺雅言的心腹,至少也是極親近的人。
繞去後麵搬箱子的是個彪形大漢,偌大的箱子竟然一個人扛著就走,肱二頭肌隆得像一座小山,活脫脫一個施瓦辛格。幾個人前往灰色建築,裏歐就掉轉車頭離開了,顯然不是第一次送藺雅言過來。
穿過一條空蕩的回廊,眼前赫然出現一片綠色的草坪,約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灌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著一架直升機。裴去非仔細打量了下,發現那是架羅賓遜R44II,四座,屬於民用輕型機種,應該是專門用來出租的。娃娃臉第一個爬上飛機,施瓦辛格把箱子搬進飛機裏,和他們道了個別就離開了。藺雅言招呼裴去非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對機長比了個出發的手勢。
直升機正準備騰空,藺雅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臉,對裴去非露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裴去非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見後座上那個麵無表情的娃娃臉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條黑絲帶,“——老規矩。”
裴去非剛想說話,嘴角的弧度還沒揚起就覺得後頸處一道疾風掠過,隨即眼前一黑。
被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