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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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雅言下車的時候小心地留意了一下四周,確認再沒有被跟蹤之後,禁不住有些得意地翹了翹唇角。
敢那樣明目張膽跟蹤他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碰到。也許是這勾起了他的好勝心。那個電話當然不是艾米麗打來的。他隻不過是順水推舟演了這麼一出,沒想到對方輕易就上了當。
第一次正麵交鋒,以他的勝利告終。
這個事實給了他十幾分鍾的好心情,直到他走進賭場地下某個隱蔽的房間。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不要吧。”
被迷宮一般的走道和數道暗門保護的房間內,藺雅言的聲音緩緩響起。壁燈曖昧的暖光投到他臉上,映出嘴角那一抹笑意愈發溫柔如水。
坐在對麵的男人有著淺黑色的皮膚,由於背光的關係,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巨大的陰影。他皺了皺眉,以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說道:“這是‘他’的意思,我隻負責把東西轉交給你。”
“如果我不要,他打算怎麼辦?”
“他說無論如何也要交給你。”
藺雅言垂下視線,飛快地在心中羅列過一串狠毒的咒罵,而後若無其事地抬起頭:“那麼替我轉告他,就說禮物我收下了,非常感謝他的厚愛。還有,從今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淺黑膚色的男人簡短地應允了,隨即用頗為真誠又帶著幾分心虛的語調說道:“我知道這確實是個麻煩,但換個角度想,他也給了你一筆巨大的利益不是嗎?”
“你的安慰真令人振奮。”藺雅言微笑,靠在沙發上慵懶地續道,“但願這個‘確實的’麻煩帶來的代價不會高過‘可能的’利益。”
“你應該去祈禱。”對麵的男人瞄了他一眼,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白金十字架輕輕吻了一下。
“我可不想和你這個偽基督徒一起褻瀆神靈。”藺雅言輕巧地挑高了唇角,嗓音聽不出是譏諷還是玩笑。“老實地告訴我,費爾南多,那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秘密?”
“……等你拿到手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藺雅言撇了撇嘴角。
“我也不清楚詳情。魔盒裏麵究竟藏著什麼,隻有打開魔盒的人才知道,不是嗎?”
“神秘主義者的論調。”哼笑了一聲,藺雅言從沙發上起身,“那麼,我就看看那個盒子裏究竟有沒有藏著希望吧。”
“祝你好運。”淺黑膚色的男人跟著起身,伸手與他相握。待藺雅言走到門口,在他耳畔又低聲加了一句:“一切小心。”
藺雅言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這次會麵打斷了藺總裁的午休時光,也讓他下午的行程一下子變得緊湊起來。等到藺雅言終於開著他的藍色瑪莎拉蒂回到宅邸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他簡單地吃了晚餐,就把自己關進書房裏開始細細地思索。
藺家的產業龐大,定天集團是其中的支柱。雖然外人甚至藺家上下都把定天集團的快速發展歸功於藺雅言的商業天賦,但藺雅言自己心裏很清楚,藺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如此順風順水,主要還是歸功於他的爺爺,現任家主藺之武。
和他的名字一樣,藺之武為人勇猛仗義,一生頗具傳奇色彩,同時也和黑白兩道結下了很深的淵源。藺雅言雖然和爺爺親近,卻不願意趟這淌渾水,因此總是有意無意地避免和這些人過從甚密,這些年來始終保持著不冷不淡的中立態度。即便如此,這一次的這顆燙手山芋,卻不是他想甩就能甩掉的。
想到這裏,藺雅言厭煩地吐了口氣。他討厭麻煩,但更討厭被人用這種強迫推銷的方式硬塞過來的麻煩。更可氣的是,他事前一點也不知情,直到“藺雅言會接手那個東西”的傳言甚囂塵上,才發現自己已經百口莫辯、騎虎難下。
他現在的處境,就像剛上任的美國總統奧巴馬,被全世界的眼睛注視著,容不得一點差池。更鬱悶的是,奧巴馬知道他要應付的是什麼,他卻根本不知道那個還沒到手的燙手山芋究竟是什麼!
被人耍的滋味並不好受,猶如骨鯁在喉,令他說不出的懊惱。藺雅言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挑出一張光碟放進CD機裏。
厚重的木質音箱裏傳出了舒緩的樂聲。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感覺到難得的煩躁正在被音樂撫平,於是走過去推開了窗。
黑色奔馳仍然停在老位置。隻不過這一次,裴去非沒有坐在車裏,反而大大方方地靠在車門上,見他探出頭來,像個老朋友般揮了揮夾著香煙的右手。
明亮的路燈下,他清楚地看到了對方臉上那副沒心沒肺卻又神秘莫測的笑容。
藺雅言禮貌地微笑,然後唰地一聲拉上了窗簾。
算上今天,這是裴去非守在他家樓下的第四天。他早叫人查過裴去非的背景,卻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資料,隻知道他在五天前入境,護照上的國籍是美國,姓名欄卻是典型的中文拚音。雖然藺雅言覺得他看上去的確像是華人,但也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對方使用的不過是個假身份。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他對這位跟蹤者的情況還一無所知。
這看上去對他很是不利。但是藺雅言以退為進,故意放任對方在自己周圍打轉。他知道其他人同樣查不到裴去非的底細,如此一來,反而能起到牽製作用。裴去非越是光明正大,其他人就越不敢輕舉妄動。
但這終究隻是權宜之計。裴去非有多少耐心他不知道,但是很顯然,他不會一直這麼等下去。
藺雅言猜得沒錯,裴去非不會這麼一直等下去。事實上,在白天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後,他就下定決心不願再等了。
淩晨兩點鍾,是人睡得最沉,也是最為放鬆的時候。
通過幾天的觀察,裴去非已經基本摸清了藺雅言的作息規律,也知道他是個極其謹慎的人。但是,再謹慎的人,也不可能整夜整夜地不睡,來提防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敵人。
今晚沒有月色,是個適合行動的好天氣。
夜幕降臨後,他就悄悄地將車子駛離了藺雅言樓下,找了個僻靜處停好,現在躡手躡腳地鑽出車外,沒有任何人發覺。
藺雅言所住的是一棟三層別墅,院子不算太大,但收拾得非常漂亮,沿牆種著一圈玫瑰之類的多刺植物,四隻毛色油亮的德國牧羊犬在綠色的草坪上趴著睡覺,時不時警覺地抬一下頭。
從這裏看不到護衛的痕跡。整棟別墅看上去正在安靜地沉睡。但裴去非知道暗處正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各個出入口。那應該是些退伍的職業軍人,甚至是特種兵。他們的警覺性很高,並且冷酷無情,這給他今晚的任務增加了不少難度。
——也增加了不少樂趣。
裴去非心裏想,然後無聲地微笑起來。即將麵臨的挑戰是一貼很好的興奮劑,令他不由得感到熱血沸騰。
借著夜色的掩護,他一個閃身順利地貼到了藺雅言家的院牆下。
雖然有護衛把守,但藺雅言所住的畢竟是私宅,德國牧羊犬也不似藏獒那般凶狠,他很快就摸上了三樓,在藺雅言的房間前停了下來。
裴去非無聲地看了看表,時針指向兩點十五分。在門口仔細地傾聽了一陣,確定裏麵沒有任何聲響後,他悄悄地轉動把手,從打開的門縫裏閃了進去。
迎接他的是貼在太陽穴上的冰冷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