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為伊消得人憔悴]
    譚夫人的感情受到了巨大打擊，她再也沒有心情做這個公館的主人，頭發未梳，臉也未洗，就聽到樓下有人吵嚷著，說一定要見她。
    他一進門，譚淸露還來不及說什麼，盧生就將手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怒目而視。
    “你不要瞪我？”她故作出一幅來者不拒刀槍不入的堅強樣子，轉過身不去看盧生，“此事與我無關，我並不知道顧薔薇是你舊時的戀人。”譚淸露絲毫不放棄任何可以讓盧生原諒自己的借口，哪怕這個借口任誰都能看出裏麵的破綻。
    “你胡說！”盧生指著她的鼻子，“曾經在南京，我在飯館吃飯，你把報紙戳破了小孔偷看我們，難道不知道顧薔薇和我之間的關係嗎？我明白了，你是妒忌她對不對？你成心要害她對不對？你想讓我拋棄她娶你對不對，告訴你你做夢！”
    她的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兒了，她就像一隻紙做的老虎，外表剛強內心脆弱，在盧生一次次地吼叫下現出原形。
    “我真不曾想到如今的你已經變得如此陰毒和齷齪！”
    “對不起？”譚淸露的眼淚汩汩而出，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急需要一隻肩膀依靠一下，“我沒有辦法，當年在來重慶的路上父親染上瘟疫死在中途，母親傷心欲絕，安頓下來後沒多久也走了。後來我利用僅剩下的幾塊金條買下了一座公館，開始搜羅罹難的女人，靠美色賺錢。我若不成為人上人，一個弱女子，在這亂世之秋，今天的顧薔薇也許就是我……”譚淸露的淚水和鼻涕堵塞了鼻孔，她說話有些含混不清。“我是真愛你的，難道你不喜歡我嗎？你給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那麼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一個臨時安撫你心靈和肉欲的工具，等顧薔薇出現了你就會把我徹底拋棄，是這樣嗎？”她不管不顧地上前抱住盧生的肩膀。
    她以為他會把自己甩開，但是沒有。盧生怔怔地在那裏，任由她把臉部貼到自己的肩膀上。譚淸露的一番質問，讓他多少生出一絲憐香惜玉的感情。
    “你太殘忍了，她的父親是舊式教書先生，一個從小看著《列女傳》、《女孝經》長大的女孩就這樣被你一手禍害了。”一句話他用兩個語氣，前半句還是緩下來的，後半句又恢複到激烈地責問。
    他的眼角濕潤了，但他害怕那淚珠不爭氣地滾下來，他怕譚淸露看到他對她動了真情。所以蘆生不敢再待下去了，推開她走出門去。
    譚淸露的哭泣也由嗚嗚咽咽終於演變為嚎啕大哭，她衝到窗邊，身體彈出去一大半，“盧生，你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做小，我給顧薔薇洗腳，提鞋都可以……”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對盧生的愛已經超越了一切，居然那樣卑微，卑微到下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