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此情無計可消除]
    大轟炸後盧生就離開了重慶，去了成都。這幾年重慶再也聽不到他的嗓音，很多人都以為他死於那場轟炸。其實，譚淸露一直在探尋他的蹤跡，她身為交際女郎，廣結廣交，聽人說盧生在四川成都登台後趕緊過去找他。
    在四川的一段日子，是她生命裏最快樂的，以前沒有過，恐怕以後再也不會有的。盧生在四川時，又重新組合了一個戲班子。以前的人馬都被那場轟炸衝散，不過依仗他的身份，還是很多梨園子弟願意拜在他的門下，譚淸露聞訊後就是以學戲的名義去找的盧生。
    他還是戒奢從簡的生活作風，居住在吊腳樓裏，隻是他穿上了西裝。
    譚淸露也是費了老大勁才找到他居住的地方，盧生正在裏麵吊嗓子，聽到有人敲門立即前來迎客，就在譚夫人敲第四下的時候門被打開了。因為她敲門動作的幅度很大，而門扉突然被打開，她的手直接就落在了盧生的胸口處，輕輕地碰了一下子。
    “不好意思啊。”此時的譚夫人已經曆了無數男人，但那一刻她無法控製住自己心底的一抹羞澀不爬到臉頰上來。
    “是你啊。”他還記得她。
    今天的譚淸露打扮的不再妖嬈，她上身穿著蘋果綠的旗袍，荷葉邊袖子，下身穿的是西式黑色百褶裙，手上拿著小坤包。她有注意到，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盧生的麵上還是露出了驚豔的神彩。
    譚淸露交待出自己是來學戲的，他給她遞了一杯茶水，譚淸露拿開蓋子，一麵低頭劃著水麵上漂浮的泡沫一麵翻著眼皮看盧生。
    他問：“以前你學過戲嗎？”
    譚淸露故意說沒有，其實她私下裏不知聽了多少戲曲的片子，看過多少有關戲曲的書籍。
    “我不收沒有基礎的弟子。”盧生的話仿佛絲毫商量也沒有。
    譚淸露覺得他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站起來上前揉搓著他的胳膊，“我知道以前你是南京的戲曲名家，更何況我們還算是認識的，你就收留了我吧。我也不求登台亮相，純粹就是自己的愛好而已。”譚夫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急於和盧生拉近關係，她居然會做出那麼親密的動作，盧生看著她拉扯自己衣袖的手，不由得咳嗽了幾聲。
    譚淸露笑了，自覺地鬆開，後退幾步，擺出唱戲的身段，學著京劇中念白的腔調說道：“先生，莫不可小瞧了人呀，你聽我唱上一段就曉得我是不是孺子可教嘍。”她撚起蘭花指，轉了個身，斂起麵部的笑容唱了《女駙馬》的選段，唱功還不錯，他笑著拍手稱讚後又正色道：“咦，你剛剛不是說沒有學過的，怎麼能唱得這麼好？你這個女人啊。”最後一句話盧生說得溫柔又曖昧。
    到底他是收下了這個女徒弟。
    譚淸露走後，盧生還摸摸自己的胸口，剛剛她打到的就是這個地方吧，那裏似乎在細細地發癢。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是美麗的，從在譚家唱戲看到她的第一眼起盧生就感覺到她的漂亮，比顧薔薇要漂亮得多，男人都喜歡美麗的女子。
    但他必須要克製自己，至少在找到顧薔薇之前還不能對其他女子心猿意馬。有時候，盧生在想，他和顧薔薇的愛情來得實在是毫無新奇，他們朝夕在一起搭檔，她是個深受中國傳統思想影響的女子，礙於生計才出來拋頭露麵，但生活上她還是謹言慎行，根本不會對盧生展現女子撒嬌時的陰柔之美。
    盧生已經對這個譚淸露有了點意思，和顧薔薇分離太久又毫無音信，才發現他們之間的紐帶已經變得脆弱不堪一擊。
    他終於肯上鉤了。
    這時譚淸露不覺得自己這樣勾引男人有何過錯，她甚至不願承認那是“勾引”，因為她愛盧生，那是追求，為了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使用一點小伎倆又何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