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操場上和葉明玄的交心，沒想到會被陶青遊看到。
    兩個人碰麵的時候彼此都陰沉著臉色，陶青遊在收拾辦公桌，把桌子上的紙張弄得刷拉刷拉直響。他悶了一會，終於忍不住了，過來直接攥住章燁的胳膊，瞪著眼睛逼視她，“你他媽到底想怎樣，沒事別和那個罪犯在一塊帶著。”
    陶青遊總是喜歡把那些服刑人員稱為罪犯或者犯人，讓章燁聽起來很是不舒服，她甩開他的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求你不要找他的茬了好嗎，你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嗎？”
    陶青遊間斷地冷笑幾聲，“你在為他跟我求情？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陶青遊無奈地攤開手，滿臉都是輕蔑的笑容。
    他們又一次為葉明玄而正麵交火。
    章燁已經想到了陶青遊和自己鬧翻以後會怎樣去拿葉明玄出氣，對付一個犯人，他可以隨便找一個借口，更何況是葉明玄那樣一個狀況百出，不服從管理的人。
    她以為陶青遊會罵他、打他，或者是把葉明玄關起來，可是令章燁沒有想到的是陶青遊居然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
    再見到葉明玄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因為割腕自殺。
    他是一個聰明的人，聽人說他在吃飯的時候，把塑料勺子劈開，然後在床欄杆上麵磨得格外尖銳，最後直接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下去。好在看守他的四犯及時發現了這個狀況，報告了幹警才讓他得以挽回生命。
    章燁去看時，他躺在病床上，眼睛裏是灰蒙蒙的，一副完全絕望的表情。看到章燁進來，他突然間就生氣起來，轉過頭，同時把身子也翻過去。
    “明玄……”章燁三步兩步地過去，用手去揉搓他的胳膊，卻不小心弄疼了他剛剛才縫合的傷口。
    葉明玄吃痛地叫了一聲，然後推開章燁，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說，“方曉采另有新歡，你為什麼瞞我？你還想讓我傻到底對不對？”
    葉明玄這樣說完全是蠻不講理的，章燁也是為了他好啊，為了不讓他受到更大的刺激，她寧可說一個善意的謊言。
    “你別聽陶青遊的，他是說出來氣你的，他生氣我和你……”章燁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又有眼淚欲湧而出，知道葉明玄已經不再相信她編造的解釋了，所以後麵的話也沒有再說下去。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靠近我了，我用不著別人同情。”她麵對著葉明玄冷冰冰的背影，覺得這一切都顯得太過淒涼。葉明玄雖在虛弱之中，可他的話語沉悶有力，然而這樣的話到了章燁的耳朵裏卻讓她比葉明玄本身更難受，她忽然就嘶啞地哭出聲音來，“明玄，我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了。”她抱住他，把整個臉都紮進他蓋著的被子裏，就那樣反抱著葉明玄的後背，多少年了，她終於可以明目張膽地抱他一下。
    葉明玄把身體轉過來，章燁抬起臉的時候恰好和他來個對視，但他們彼此都沒有因為一瞬間的尷尬而做出躲閃的動作，就那樣近在咫尺地看著對方。葉明玄屏著呼吸，那氣息微弱地撲在章燁的臉龐上，她覺著自己臉上絨絨的汗毛都在飄蕩，細癢的觸感在皮膚上泛起，然後一直沿著身上的脈絡遊走，在心田裏肆無忌憚地開出一片花海。
    她以為葉明玄就要吻自己了，因為他的眼睛裏泛起了水波，全無憤怒。
    誰知道章燁等了半天最終他隻是對著她的嘴吹了一陣風，然後臉上立即蕩漾起小壞的笑容，他轉了個身繼續笑。
    和剛才對自己發脾氣的樣子簡直天壤之別，一悲一喜之間他轉換得竟是那樣自如。或許這些遭遇在葉明玄心裏從來都沒有感觸到傷情，正像陶青遊說得那樣，說他沒心沒肺，一直都是旁人拿他的遭遇來折磨自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