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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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建軍一邊用牙簽剔牙,一邊眯著小眼睛說道:“老二啊,頭暈的話,正好去桑拿一下嘛,保證能讓你清清醒醒地出來!”
這時,王一帆拉住李思危,又再三相邀。
於是,李思危虛讓了一陣子,最終也就“勉為其難”地跟著他們一起人出了梅苑。
一路上,醉意朦朧的李思危跟著他們隻是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究竟是到了幾樓。幾個人都或拉手,或挽臂,或摟肩,顯得很是親切,就如親兄弟一模一樣。
王一帆更是拉著李思危的手不放,嘴裏還不停地說著:“礦長老弟啊,以後,這個,要是你有個應酬什麼的,你就放心來就是!在這裏,絕對不會讓你自己掏錢!自己兄弟嘛,掏什麼錢啊?我王一帆的兄弟嘛,還自己掏錢幹啥?弟弟,你千萬別以為哥哥這是露富、燒包,哥哥說的這可都是掏心窩子的話!不信,你問問田哥,田哥你說說,我王一帆對待兄弟實心實意嗎?。。。。。。”
李思危知道王一帆今天喝得有些超量了,也許他的興致比自己還要高吧!管他呢,反正以後來這兒隻要能不用自己掏錢就行。於是,便隨口說道:“王哥,你這是什麼話啊?你王哥的為人我李思危又不是不了解,就怕以後會給你添麻煩了!”
“弟弟,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誰讓咱們是兄弟呢,對不?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是不是?弟弟,我說咱倆是親兄弟,是不?”王一帆踮了踮腳尖,用力拍了拍李思危的肩膀。
李思危重重地握了握王一帆胖胖的手,說道:“有你王哥這句話在這兒,咱就是親兄弟了!小弟能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我的福氣啊!”
田建軍揉著醉眼,在一旁說道:“放心吧,老二,王老總這人我別的摸不清,可就是知道這人最講義氣!都是在台麵上混的人,不講義氣怎麼行啊!老二啊,以後你就把這兒當成你自己的酒店,不就是吃頓飯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
今年的第一場大雪不期而至了。上午下井上來時就開始飄著雪花兒了,不過那會兒下得還很小,似乎沒有落到地上就已經融化了,不像這會兒,一片一片的鵝毛大雪從天而降,急匆匆地撲向蒼茫大地。雖然依舊是這片車水馬龍的礦區,路上還是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又被各種車輛的輪子碾壓的一片狼藉,失去了雪花兒潔白美麗的容顏,讓李思危很是感到惋惜。隻有樹椏和樓房的陽台上的雪是白的,還好,車輛的頂棚和行人的雨衣雨傘上的雪也是白白的,襯著五顏六色的雨具,別有一番韻味。而礦區大門外的路上,無論是車還是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個閃失摔在地上。
李思危臨窗而立,看著樓下風雪中來來往往的車和人,好像記憶裏也有過這樣的大雪,卻是多很多年以前,隔了幾個世紀似的。這樣想著,啞然失笑,自己這個愛走神的毛病真不得了,“恍若隔世”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吧?。。。。。。
大概是陳凡林聽說了李思危去公司找田處長的事,下午下班後,陳凡林沒有回古城。晚飯時,就再三地把李思危邀到大門口的那家“旭日升”酒店裏,說是要和他好好喝兩杯。
當時就他們兩個人。菜不怎麼樣,酒卻是古城市最好的“三十年府藏”。
兩個人喝掉一瓶,剛剛打開第二瓶的時候,陳凡林便紅著臉說道:“李礦,以後咱礦上的事兒,你就放手去幹吧!我也快退了,隻求平平安安地回城裏去過下半輩子吧!”
李思危緩緩地解開襯衫領口的兩粒扣子,深吸了一口泰山煙,微微一笑,擺手說道:“哪裏話啊,陳書記,還要你多多指點呢,我還什麼都不會!”
其實,此時,李思危的心裏說不出的快活:“你爺爺的,想倚老賣老,騎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撒尿,連門兒都沒有!”
再其實說開了,李思危心裏也明白,現如今,在公司、在礦上有哪個當官的沒有一點兒事兒?誰會清清白白的?隻不過陳凡林他們做的確實有一些過火罷了。
說起來,人就是這樣,尤其是那些當官的,隻要你抓住了他的小辮子,他在你的麵前就是俘虜,就是一條狗,還是那種癩皮狗!你即使上前踢上它幾腳,它也不會張嘴來咬你!你看電視上、網絡上那些被抓起來的貪官們,他們平時是多麼的耀武揚威,走到哪裏不都是前呼後擁的?可是,一旦東窗事發,一旦被人民送到莊嚴的審判席上,看他們理屈詞窮地為自己狡辯的可憐相,還真不如一條好狗!一條好狗的標準是什麼?那就是忠誠!
其實,李思危也曾經暗自琢磨陳凡林平素的所作所為,就覺得這人確實是有點唯上,對上級領導點頭哈腰,一直是笑臉相迎,從臉色上就能看出形勢一片大好;可轉過身來,對待底下的工作人員就變成另一副麵孔,怎麼看都覺得問題很嚴重似的。
煤礦的區隊科室的很多人一提起他,無不恨得牙根直咬。但現如今這樣的小人太多,在哪個單位裏不都是一抓一大把,早就見怪不怪了,就像前些年流行的一句話:“在企業裏,人們就像掛在一棵樹上的猴子,從上往下看,全是笑臉;從下向上看,都是屁股。”
這時,陳凡林頓了頓,狠狠地抽了幾口煙,又和李思危幹了一杯,說道:“李礦,你別再客氣了!我知道,以前我經手讓一些工區帶出來的那些錢,屬於克扣工人的工資。這是違法的,我是不該要!這樣吧,李礦,你看我該怎麼辦?隻要你說一聲,我馬上全部都退回來!”
李思危沒有想到陳凡林竟然把事情就這樣挑明了!事實上,有些事情一下子明了了,反而會叫人一時無措,但是李思危知道陳凡林說這些話的意思。陳凡林代理礦長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安排下邊工區的很多人每月從結算工資裏帶出來的那些錢,他情願拿出來才真的是怪事兒呢!李思危知道,陳凡林正供著一兒一女上大學,每年的花銷可是不少。可是,據說他在古城市已經買下了四套高檔商品房。就憑他那些工資,無論如何也是絕對不可能的。隻是由於他哥哥的原因,就連公司的領導也對此睜一眼閉一眼。誰都知道,萬一這個事兒搞大了,那可就是貪汙啊!
這時,李思危心裏想道:“這個老家夥這是想陷我於不義啊!我讓他拿出錢來,別說他不一定拿,就是拿出來,別人也會說我李某人剛一上任就來翻陳凡林的舊賬!哼,我可沒那麼傻!”
於是,李思危就笑笑說道:“陳書記,你這話說得過了啊!別說那些事都是些傳言,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真有,憑你在全公司的威望和你的資格,那些錢或許應該作為你的微薄工資的一點兒補償吧!”
說著,他們倆又幹了一杯。
陳凡林沉思了很久,才說道:“李礦,這事兒說起來倒也沒什麼啊!就說咱礦上的哪個當官的沒拿過公家的錢?就像原來勞資科的那個科長王西山,貪汙了幾百萬,民憤太大了,公司裏沒有辦法了,這才把他交到了司法部門,到現在還在大牢裏呢!唉,這種事,要是真當個事兒辦,那也很麻煩啊!”
陳凡林的意思是好像欲加其罪,何患無辭!其實,他是肚子裏有冷病,就怕吃西瓜!說到底,他就是底氣不足,就是心虛!
李思危說了聲:“陳書記,你可是小看我李某人了!”說完,他徑直喝下了眼前的那滿滿一杯酒。陳凡林忙起身又為他滿上了。。。。。。
那晚的那場酒,他們喝得不了了之,但是又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官場上的那種默契,就是對手與對手之間的那種默契。隻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接下來的日子裏,隨著以往礦上財務的逐漸清晰和安全生產的不斷深入,整個煤礦上的一些事情和人物也逐漸地浮出水麵。由於元旦已近,於是,李思危召開了一個內部會,自己象征性地拿了一點錢,又讓陳凡林和礦上的那幾個“貪官”拿出相當一部分錢,加在一起,由尹士安擬出分配名單,全部發給了各下屬單位的所有班組長和普通工人,作為礦上的元旦福利。
元旦過後,李思危又大刀闊斧地撤下了幾個倚老賣老、不聽自己吆喝的老而無為的區隊長,取而代之的是孔昭福、朱清雨等幾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這樣一來,三道江大小幹部的工作熱情全給激活了,大家和李思危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三道江這輛汽車慢慢地又讓李思危給開起來了!
這天,李思危正在溫暖的辦公室裏,一邊抽著“泰山”煙、喝著鐵觀音,一邊著手編寫《三道江今年工作總結明年工作計劃》。這時,公司董事長齊天龍的電話打了過來,“思危啊,我是齊天龍!現在忙不?”
“董事長啊。。。。。。沒事兒,沒事兒,您說,您說吧!”李思危忙放下簽字筆,坐直了身子。
“是這樣的,昨天陳凡林來找我了!”
“他找您了?”李思危心裏暗暗大吃了一驚。陳凡林找齊天龍幹什麼?難道陳凡林又抓了自己的什麼把柄,跑到董事長那兒告狀去了?
“嗯。。。。。。這不,有人求他跟我要幅字!都是老下屬了,不給吧,好像薄了人家的麵子!給吧,又好像我拿著字到處顯擺似的!哈哈,其實我寫的那字,哪裏拿得出手啊!。。。。。。”
“董事長,這您可就過謙了,您的字確實是漂亮嘛!誰不知道啊,您的字是正宗顏體,咱古城市書協主席歐陽川是歐體,人們都稱你們倆的字是歐瘦齊肥,不分伯仲嘛!”李思危言不由衷地說。其實,據市書法家協會的專業人士背後嘀咕,齊天龍的字,在書法界,至多也就是個中學生水平。“歐瘦齊肥”的說法,也不過是報紙上的胡亂吹噓而已!不過,偏偏就有著陳凡林之流,就願意捧這個臭腳,握著一遝遝的潤筆費去求字。顯而易見,他們看中的並不是齊天龍的字,而是他手裏的權力。
“思危啊,陳凡林這次來,還跟我提起了你們礦上元旦發福利和一些中層幹部替換的事。聽他的意思,這兩件事,很受廣大幹部職工的好評喲!對這些事情,我個人不發表什麼意見,畢竟三道江作為龍興集團的大哥大,理應擁有一定的經濟自主權嘛!以後,諸如此類的事情,你們大可不必向公司申請,就由你這個大礦長拍板定案吧!不過,他倒給我提了個醒兒,這種事做成了,對你還是有好處的嘛!明白嗎?
李思危立刻明白了齊天龍的意思,笑笑說道:“陳凡林沒給您說過這筆款項從何而來吧?我這算是替天行道啊,自己並沒有想別的。。。。。。”
齊天龍的語氣裏多了幾分嗔怪:“你這孩子。。。。。。我上次跟你說什麼來著?陳凡林為什麼會同意這麼做?人家是懂得為自己的仕途作打算!我把事情一件件地都給你分析了,你怎麼還不開竅?明年公司領導就要換屆了,下屬很多企業的領導也要有較大的變動,據我所知,現在已經不少人都開始有動作了!。。。。。。公司裏這邊,我可以給你周旋,可你也得有。。。。。。咱不說政績,你也得有拿得出手的工作成就啊!”
對於齊天龍這番話,李思危很是感激,但同時他也嗅出一股庸俗的氣味。他暗忖自己也是俗人,可是說不清為什麼,還是從骨子裏產生出一種反感。
但是,李思危又不好跟這位自己一直尊崇的老前輩鬧翻,隻好虛與委蛇地說道:“董事長,您為我好,這我太清楚了,也太感激了!可是,我並不在意這些小打小鬧的,我提出的關於三道江煤礦無煙煤改焦的項目,公司不是一直沒能定下來嗎?讓我自籌資金,我又不是開銀行的,那麼多的資金我一個人很難籌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