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幻術心法，修得精深，或許還能讀心。”火鳳凰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慍怒。
    “可能剛剛特別集中，所以不小心……看到了一點點。”南宮卓好尷尬，覺得似乎揭了對方的傷疤，他沒有想到，麵前這個俊美的男人身上發生過這種事。
    “你……這是他丟下你後……他沒有在亂軍中保護你，你遭遇到這種可怕的事……你一點都不恨他，還想要見他？？”他憋了很久，忍不住。
    “他沒有保護我的責任，男人本該自己保護自己。”火鳳凰的聲音很淡。
    “你生病了……你是個文官，你……你身邊誰都沒有，他狠心把你丟下？”南宮卓聲音忍不住抖，他想起了昔日的重華，他的前世，是不是也這樣無助過，哭過？
    “亂軍城破，那些士兵毫無忌憚，故事裏誰都很幸運，現實裏，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火鳳凰沏著藥茶，他低垂著眼睛：“過去也就過去了，好在他們沒殺我。”
    “因為他們覺得你好看，留下就是為了泄……”南宮卓努力遏製住自己的聲音，他盯著火鳳凰，這個人為什麼不恨呢？他恨昔日的九黎統領蚩尤，也恨現在的厲九霄。
    “我不在乎。”
    “……你真傻。”南宮卓有些酸楚，他皺緊眉關，嗤笑：“你不是不在乎，別裝了。”
    “是麼？你就毫無感情可言？你和那個魔族在一起，是為了利用他，對嗎。你恨他。”火鳳凰注視著他，慢慢道。
    “沒錯。”南宮卓站起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冷道：“我不會落到你的那種下場。”
    他們第二天啟程，在夜霧還未散盡之時就上了馬車，厲九霄依舊驅車禦馬，南宮卓和火鳳凰在馬車裏打盹，還有那個女護法裹著披風也睡在車角。
    南宮卓半睡半醒又被心疾煎熬醒了，他忍著聲音滿頭冷汗，想起母親大病時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在白手絹上咳出來的血，如果他再不采取什麼措施，那就會是他的未來。
    他絕不容許自己坐以待斃，直到生命一點點被抽空，變成一具枯骨！天界不讓他活下去，隻把他當做封印破天刃的道具，他偏偏要活下去！
    車近山路，盤山而上，一天過去，南宮卓隱隱聽見了狼嚎聲，他撩開車窗，天空外一輪明月。
    “喂！這附近是不是很多野獸？我聽見狼嚎了！”他撩開車簾伸頭去看厲九霄。
    “怕什麼，有我在。”
    “……”南宮卓倒並不擔心對方是不是能對付一整個狼群，就是狼嚎聲此起彼伏，讓人覺得寒顫。
    他回到車裏，全身都不對勁，總覺得心竅疼痛壓抑，火鳳凰也醒了，低著頭對他道：“此處山林邪氣極盛，需小心提防。”
    他還沒說完，就聽到拉車的駿馬一聲驚嘶，仿佛碰到了極恐懼的東西，顫栗長鳴。
    南宮卓撩開帳簾，一撩開帳簾就驚了一下，遠處陰風繚繞，山霧彌漫，竟有一隊悠長的迎親隊伍，穿紅掛綠，喜氣洋洋，撒花旋舞而來。
    他再定睛一看，舉著回避喜牌，穿著大紅襖的轎夫，竟都麵前遮了一張斑駁詭異的黃布，把臉全部遮住，兩隻青麵獠牙，披著蓑衣的鬼怪單腿蹦跳，提著兩方巨大的紅色燈籠照路，一看清就讓人毛骨悚然。
    而乘在迎親隊伍中間的黑色駿馬上的，正是一位披著黑甲，係著紅色披風的將軍，頭盔抱在手肘內，山霧彌漫，南宮卓看了好幾遍才敢確認，那脖頸之上沒有頭顱，隻殘下空空如也的斷口。
    “是陰間的鬼將娶親。”厲九霄一把捂住他的嘴：“下車！我是無妨，活人不能沾他們的陰氣！”
    南宮卓被半抱半拖下車，火鳳凰扶著那驚栗女子下車，厲九霄斬斷馬的係繩，把兩匹馬扯到林地深處，那兩匹馬仿佛也感到了森寒陰氣，竟大氣不敢出。
    “別呼吸。”南宮卓正欲說話，卻被厲九霄一把捂住雙唇，連忙點了點頭，驚栗萬分看著飄渺而過的迎親隊伍，喜樂在森黑的林間小道空曠回蕩著，他忍不住眯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