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你們是我的護法帶來救我的人。”
    大雨滂沱，宮卓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蹊蹺看著那個倚靠在廟宇陰影裏的男人，厲九霄站在他身後，一臉眼高於頂不屑看一眼其他愚蠢人類的樣子，他也忍了。
    他以為火鳳凰會是個纖細柔弱的醫者，但是在他眼裏，那個受傷的男人一身暗紅裘袍，半麵臉覆著銀色麵具，衣襟散開露出頸間的銀鎖，肩膀寬闊，看起來很結實。
    然而就算是受傷，這個男人看上去也很安然，並沒有逃難者的緊張表情，相反，他看上去並不介意自己的生死。
    “教主。”他們身邊的女人靠過去，給男人查看傷口：“您的傷口，要……”
    “無妨，既然我跟他來了這裏，就做好了被背叛的打算。正道與邪道，始終是無法相容。”火鳳凰搖了搖頭，南宮卓注意到他的裘袍被血染紅了一大塊。
    “恩公救了我，教主！”那女子迫切說，看向南宮卓：“恩公的武功也很高強，拜托恩公護送，我們肯定能再度回到故土，重振金蠶教！”
    “哦？恩公。年輕人……眼中帶水，心如沉淵。你願意助我回金蠶教的故土嗎？”火鳳凰抬起眼，南宮卓覺得那個人的眼睛幽黑，在那一瞬間他好像在對方的眼睛中找到了昔日的自己，他皺了皺眉。
    南宮卓心底一動，他有一種被那雙眼睛看穿的不適感，他猶豫一下，還是考慮道：“幫你的話，我有什麼好處嗎？”
    “我可以幫你曆練你的能力和心法，教導你，讓你完成自己的夙願。”火鳳凰笑了笑，雖然他很虛弱，但是話語中有一種無法抗拒的自信。
    “你懂什麼……？”南宮卓有些吃驚，質問道。
    “如果說武功深厚，你身材修長纖細，並不是修習硬功的料子。當然，你身上沒有靈氣，恐怕也不是走修仙之路的人，內功明明渙散，還摻雜著邪氣，想必你練的功法並不是什麼能上得了台麵的功法，我說的對不對？”
    南宮卓脊背微微發麻，火鳳凰是個眼光毒辣的人，或許這個人用得上……確實能幫他也說不定：“所以呢，你能幫我什麼？”他強迫自己冷靜。
    “簡單來說，你氣脈渙散，觀氣色，恐怕活不了數年。若要比喻，你就像練武之人被挑斷了筋脈，全身內功走散，本是油盡燈枯，還能有力量保護我的護法，著實是詭異啊？”火鳳凰微笑。
    南宮卓心一沉，對方說的話隻字未差，原本破天刃被封在他靈魄中，合二為一，之後被魔尊強行扯出破天刃，靈竅盡被扯碎，他先前總是頭疼心悸，疼得無法自處，自然也是因為如此。
    他靠冰岩的草藥強壓下心病，又與厲九霄雙修，以對方的力量運轉功體，強撐精神，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如果有方法能治好他……他想活下去！
    “你有方法能救我？”他狐疑。
    “是的。”
    “……好，我答應你。”南宮卓緊緊盯著火鳳凰，他看得出對方確實並非撒謊：“我要怎麼做才好？”
    “就照我說的做吧。如此……”
    半刻後，南宮卓佇立在破廟邊，他思考著，抬頭看著厲九霄：“也許追兵會追到這裏，你比較強，留在這裏保護他，我和護法去城中打探消息，看什麼時候城門守備鬆懈，我們趁機出城。”
    “你真的相信，他會救你嗎？”厲九霄沉默一會，俯瞰著他。南宮卓瞥了對方一眼，在人間，厲九霄用幻術把張狂銀發遮成黑發，鐵冠將長發束在腦後，一副俠客傲然模樣，這樣反而讓對方顯得平易近人了點。
    “我相信，不信也沒有辦法。”南宮卓思忖著，他拉著厲九霄的手，揚唇笑道：“所以，你無論怎樣會幫我吧？你難道想看著我去死？”
    厲九霄瞥向一側，什麼也沒說，但是他留在了破廟裏，看著南宮卓和那個護法離開。
    “你完全被套住了呢。”雨幕裏，火鳳凰斜靠窗邊低笑道，他咳嗽了幾聲。
    “……你不明白。”厲九霄仗劍立在門口，冷冷說。
    “那個孩子，如果你不采取點什麼行動，他會越陷越深哦，往黑暗的那一方。”火鳳凰懶散搖了搖手：“也許他身邊以後會有很多為他心甘情願賣命的男人，這也沒關係嗎？”
    “這與你無關。”厲九霄冷淡。
    “原來如此，心甘情願被利用啊。”火鳳凰哈哈大笑，他為自己裝了一杆煙草，把煙杆叼在唇邊：“你對他有很大的愧疚呢……”
    “你聽過明國嗎？大陸東方的那個大國？幅員千裏，山河遼闊，對於明帝國來說，西蒼不過像是個城鎮。我逃到西蒼，也沒有逃過明帝國的羅網，他們的錦衣衛……”
    “你說的是唐國吧？”厲九霄瞥過去，嗓音森冷：“東方的大唐帝國，我很久之前曾去過一次。”
    “很久之前？”火鳳凰大笑：“恐怕是幾百年之前了吧！？如今，唐國早不是唐國，朝代更替，如今已是大明的天下。西蒼國太偏遠了，不知時代更替……我這杆玉煙杆，正是明國的商人帶到西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