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一大片一大片的飄落下來，在人間積了一層。
    三界武鬥會的閑暇幾天，厲九霄難得陪著南宮卓下人間去玩，一場大雪覆蓋了世間萬物，銀裝素裹的世界成了形。
    他看著南宮卓裹著狐裘在前麵走的樣子，一身暗紅的錦袍，還是眉目俊秀，裹著帶雪的狐裘，但厲九霄發覺，南宮卓身上有什麼東西變了。
    昔日他們相伴大漠，南宮卓一身陳舊武袍，直率大方；而現在，南宮卓的膚色養白了許多，仍是俊秀帶著英氣的眉目，那雙墨色眼睛裏卻像汪了一潭碧水。
    一雙仿佛倒映著盛開桃花的點墨雙眸，像澈水流轉，隻要一顰一笑，就讓人有種心動神移的眩暈。
    厲九霄直覺這樣的南宮卓很危險，哪裏危險，他又說不上來。勾人的眼睛裏暗暗帶著陰沉的邪魅，他厲九霄從未畏懼過什麼，卻在南宮卓的麵前有了些許猶豫。
    這雙眼睛甚至能勾住羅浮派不近美色的掌教。厲九霄抱臂傲然看著南宮卓彎腰在市集的小攤上挑揀，心裏不無陰沉的想。
    他恨不得把南宮卓那雙眼睛挖出來，讓那雙眼睛不能再流波閃爍，除了他厲九霄以外，再也無法去勾引其他人。
    他從未對人有過這樣的獨占欲，連對重華都沒有——昔日他曾經以為自己隻喜歡女子，重華的身死卻讓他入了魔，他發了瘋一樣想再細細握住那雙手，然而世間容不得人後悔。
    昨夜他和南宮卓纏綿至深，南宮卓起初不讓他吻，他卡著對方下頜，硬把熱舌擠進南宮卓的口腔，南宮卓的舌頭想把他頂出去，到後來終究沒了力氣，任他在口腔裏廝磨蹂躪。
    此後纏綿雙修自不必說，南宮卓運轉的心法妖邪得很，像是寒冰一樣不停吸取著他體內暴戾的力量，身體更是貪婪索取纏上來，一夜下來，近乎讓他早晨起來都有些疲憊。
    但隻是一夜，他對南宮卓的獨占欲就雨後春筍一樣漲起來，哪怕知道南宮卓似乎不再是原來的南宮卓，這些也不重要了。
    集市上很是熱鬧，衣冠鮮麗的女子們頭上金釵閃爍，而南宮卓滿腹心思，他知道跟厲九霄在一起可能會安全些，但是他總覺得芒刺在背，受不了跟一個背叛自己的男人長期呆著。
    按他心性，本來該雙修完一腳踹開厲九霄，然而他為什麼還和厲九霄在一起？
    力量。厲九霄的力量不亞於烈關和冰岩，甚至能和魔尊分庭抗禮，然而力量隻有握在自己手裏才牢靠。
    南宮卓把桂花糕塞進嘴裏，兀自的嚼。他掃過市集，突然感到一抹視線在盯著他，他盯向那個靠在街角的劍客，那劍客轉身就走，雪色的武袍一塵不染，很是眼熟。
    “我們去看看戲吧？”南宮卓扯住厲九霄的胳膊，他眯了眯眼睛，看著那個劍客離去的身影。
    戲台的雅座間人聲鼎沸，台上打得熱鬧，戲劇唱段悠揚，南宮卓瞥了眼斜靠在矮榻上無趣端詳戲台的厲九霄，故意開口道：“看不懂吧？”
    “真刀真槍打起來才有本事。”厲九霄嗤道：“都是花架子。”
    “不是每個人都能跟你一樣，動輒拆掉一座道觀的。”南宮卓笑了笑，他往厲九霄懷裏靠了靠：“對吧？我們凡人，隻能看看這些花架子了。我去買點吃的。”
    他看見厲九霄冷傲笑了笑，於是就自顧自站起身來，繞到戲台後麵想去找那些賣吃食的小販，戲台後一片漆黑，小販都走了，南宮卓剛想回去，身軀就在黑暗裏被人一把抱住了。
    “沒聲兒，走路都沒聲兒，你嚇死我了！”南宮卓一拳砸過去，厲九霄將他的拳頭捏住，把他反按在戲台後麵黑暗的木架上。
    “……呃！疼，疼……”
    台上鑼鼓亂響，正是打得激烈紛呈，台下一陣陣叫好，台上武生刀槍交接，大喝大叫，梆子鼓點響成一片。
    台後的黑暗裏幹柴烈火，呼吸聲交疊融合，像是炸裂的火苗在黑暗裏燃燒開去。
    南宮卓的衣服被扯破了，冷得很，他皺眉想，緊緊抓住那方被撞得吱嘎亂響的木架，粗糲的木屑刺傷了他的掌心。
    “我累了，我又餓，被你整得又累又餓。”
    那局戲散場的時候厲九霄才放過他，南宮卓腰酸背痛，他們一起在戲院附近的客棧找了間上房，南宮卓堅持要兩間房間，讓小二煮了熱水端到房裏去泡澡。
    洗完了，他擦著頭發爬出浴桶，裹好衣服，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哭聲，他一推開門，一個苗人女子倉皇躲到他身後，一抬頭是幾個滿臉橫肉的大漢。
    “你們金蠶教前些年囂張跋扈，現在死球了吧！？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叫幾聲好哥哥，我們飛刀門說不定有幾個大哥願意娶你……”為首一個大漢淫笑。
    “啐！小人得勢，號稱武林人士，還是一群見利忘義的狗！”那女子皺緊眉頭啐道：“我死也不跟你們回去……！”
    南宮卓看那大漢企圖粗暴拉那女子過去，他最看不得恃強淩弱，忍不住伸手擋在其中，皺眉道：“欺負一個女人，你們也有臉？給我滾！”
    “喲，小白臉，你是不是這苗女的情夫啊？”那個大漢哈哈大笑，俯瞰著南宮卓：“你知道她們全身都帶毒嗎？得！跟哥們比劃比劃，你贏了，小妞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