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蘇櫻喝醉了酒，靠在慕容灃身邊睡了。蘇明遠幾番周旋竟然一滴酒沒碰，趁著眾人喝的發暈連忙告別離開。
    “唉。”慕容灃走過來抓住蘇明遠的胳膊“你怎麼回去？”
    “有車送我。”
    “我想跟你聊一聊。”慕容灃微微低下頭“我們出去走走好麼？”
    蘇明遠點頭，披上風衣，慕容灃扯過自己的圍巾遞給他“外麵冷。”
    “這……不必了，多謝。”
    “圍上吧，護著嗓子，明天不要講課麼。”
    蘇明遠低頭一笑“你可真是挺有心的。”
    “你似乎是第一次真的對我笑。”慕容灃把圍巾給蘇明遠圍上。
    “之前一直覺得你——怎麼說呢……唉，那蘇小姐怎麼辦？”
    “走吧，司機會送她回去的。”慕容灃從背後輕輕推著蘇明遠。
    路燈昏黃的焦色映著還在飄飛的雪，折射出一道光色，隻是偶爾有賣報的吆喝聲。
    “我看蘇先生不像本地人。”慕容灃背著手，並肩跟蘇明遠在雪裏緩緩走著。
    “我是江南人。”
    “那就對了，江南的蘇家。”
    蘇明遠駐足，沒再往前走“……四少還有別的事麼？”
    “打聽打聽都不成麼。”
    “我被利用多了……”
    “用不著的，別忘了我是誰。”
    慕容灃轉過身，看到蘇明遠站在風雪裏的那副神情，突然後悔了才說完的這段話。
    “蘇老師，你真的多想了。”
    “恩……”蘇明遠站在燈下，睫毛撒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眸子“再走幾步就到學校了，四少回去吧。”
    “這黑燈瞎火的我還能去哪。”慕容灃攤開手，“蘇老師竟然忍心眼睜睜看著我慕容灃這麼個進步青年凍死街頭？”
    “你耍賴？！”
    慕容灃上下點頭“恩。”
    蘇明遠突然覺得這一幕那麼熟悉，但卻也想不起來。“那好吧……”
    慕容灃跟著蘇明遠進了學校，上了宿舍樓，走廊裏沒有燈，蘇明遠掏出鑰匙“簡陋了些，比不上公館，四少別見怪。”
    屋子裏很幹淨，兩張單人床，水曲柳床頭櫃，上麵放著茶具和一罐綠茶，還有衣架書架。
    “單間？”
    “別的老師都是兩人一間，我來得晚，就一個人住。”
    慕容灃把風衣解下，蘇明遠指著衣架“掛那吧。”
    “這個小墜子……”慕容灃摩擦著掛在衣架上的一枚桃木護身符，很熟悉。
    “別碰那個！”蘇明遠一把奪過，攥在手裏“我！……我……對不起。”
    “抱歉。”慕容灃轉過身，走到床邊脫下靴子就往上一橫，蘇明遠架著被子給他蓋上，自己也去睡了。
    半夜慕容灃讓一股涼風吹的一個激靈，翻身起來卻聽見蘇明遠嘟嘟囔囔說著夢話。
    “沛林……韓沛林……”
    慕容灃一怔，那是他父親帶他去江南避難時用過的名字。
    “沛林……”
    “我在。”慕容灃趴在蘇明遠床邊，仔細端詳著他的眉眼，“沒想到真的是你……我以為天下之大再也碰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