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慕容灃望著窗外飄揚的大雪，蘇櫻抱著皮衣，安靜的站在他身後。
    那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一舉一動帶著無限的風光和媚俗，把皮衣披到慕容灃肩上，低聲耳語“現在我懷裏那個不知道冷熱的男人，餓了沒？飯菜都涼了。”
    “那就把這衣服給它們披上吧。”慕容灃劍眉微舒，笑著擦了擦蘇櫻臉頰的脂粉，其實他厭惡濃妝豔抹，尤其是臉上的這種玫瑰色，看上去像是燙熟了一片裏脊。
    “嗬嗬，離了你，這衣服也是冷的。”
    蘇櫻笑著環上慕容灃的肩膀“哎，你現在是越來越忙。”
    “現在不就閑了，對，我得早些睡了，明天起個早跟家平去酒樓好好喝一頓。”
    蘇櫻撇嘴，瞥了一眼慕容灃“哪有大早上跑出去喝酒的……”
    慕容灃還是溫和的笑著，站起來拍拍蘇櫻的肩“習慣，習慣了。”
    沈家平是慕容灃最信任的部下，也算是不錯的兄弟。
    第二天，慕容灃的確是早早到了那家酒館，他不喜歡洋化的酒店，中國人吃飯的時候還是需要自己獨特的環境。老板迎著他進了雅間，沈家平也剛剛落座。
    “昨天碰上的那個學生，可真是有些意思。”
    兩個人喝了半截，沈家平突然提起這件事，慕容灃也饒有興致“他那個老師是真有趣。”
    “那些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關鍵打仗時，不還得是咱們衝鋒陷陣，他們啊，生是堂堂男兒，還得跟小姑娘似的讓咱們護著。”
    “話是沒錯，不過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他們也有用著呢，你就愛一竿子打死。”
    慕容灃手裏夾著花生米，點了點沈家平，一個側頭，本想看看外頭，卻看見蘇明遠帶著一個女學生也進了酒館，他還是一襲長衫，加了綢緞的兔絨馬甲，做工很精細，看料子也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慕容灃沒在乎那些，隻是笑這小子也不嫌冷。
    “四少，看什麼呢？”
    “沒甚。”慕容灃依舊喝自己的酒，想起那個書生，又突然笑了出來。
    “客官您要點什麼！”小二迎了進來。
    “要吃什麼？”蘇明遠轉過身問那個女學生。
    女生笑了笑“我……什麼都好。”
    “看著上吧。”蘇明遠淡淡交代了一句，小二先是一愣，又打緊的哎了兩聲，趕緊吩咐廚子準備幾道招牌菜。
    女生環視了一周酒館，蘇明遠已經入座，見她還沒過來，就伸手招呼她。
    旁邊吃飯的富家子弟嘰嘰咕咕一陣，等那女孩衝著蘇明遠方向走去的時候一腳絆了出去。女生驚呼一聲，打翻了桌邊的酒壺，灑了那男人一身。
    “唉！~你這妮子走路不長眼的！”男人冷不丁的從座子上竄了起來，抖著自己的衣服。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蘇明遠幾步走過來，護住女生，卻被那男人一把推開“老子的事兒，你他媽別插手！你說說，老子這衣服可是從蘇杭來的料子，新換上的就讓你給弄髒了，怎麼辦吧！”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蘇明遠把女生一把扯到身後“不就是件衣服，賠你就是了。”
    “關你屁事！老子跟那妮子說話！這事兒完不了！滾滾滾……”
    “那怎麼才能完？”
    “讓她陪著喝一頓，兄弟們，咱們就放過她怎麼樣！”
    女生在後麵顫抖的拉著蘇明遠的衣服“蘇老師……蘇老師我怕……”
    “不怕、不怕。”蘇明遠拍拍女生的手。
    “我看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啊，瞅你長的眉清目秀，老子一巴掌都能抽出血來！”男人一把扯開蘇明遠，畢竟是個文弱書生，論力氣根本不敵“莫非你想陪著喝啊？真是不巧了，老子可沒這個癖好！……”
    蘇明遠一個巴掌扇了出去，自己手心巨疼一下就麻的完全沒了知覺。
    一桌人把飯菜全都掀了，盤子碗嚓嚓摔在地上。
    “樓下是幹什麼呢？”沈家平起身順著樓梯往樓下探了探頭“打起架了。”
    慕容灃還是事不關己的自己嘬著酒“誰啊。”
    “李家三少爺，還有昨天晚上的那個老師。”
    慕容灃忍著笑咽下了酒“都不是什麼善茬。”
    “剛才是那個老師先動的手。”
    “哦？”慕容灃饒有興致的也往下探著頭，卻看見蘇明遠被一推就倒了下去“看到他護著學生，還以為是何方高人呢。”說罷就提著酒壺下了樓，這小先生有點意思。
    “李三兒，欺負一個小先生一個小姑娘，你可真是厲害。”
    李三少爺臉一僵，放開抓著蘇明遠領子的手：“四少也在啊，擾了您清淨，怪就怪在這小子不識好歹。”說罷瞪了一眼蘇明遠，扭身要出酒館。
    “你擾了我的清淨，就想這麼走麼？”
    “四少，這事兒……跟您啊，似乎沒多大幹係。”
    “幹係大了！”慕容灃手裏的酒壺啪的一聲落地，走到李三少爺身邊“我的地盤，容不得你撒野，給先生和這位小姑娘道歉，再把打碎的東西，飯錢，都交給老板。”
    沈家平也跟著下了樓：“四少。”
    “對不住二位了。”李三少爺牙縫裏嘎吱擠出這句話。
    “然後。”
    “老板，今兒個賠您的……”銀子扣在旁邊的桌子上，幾乎扣出個洞來。
    “算你有眼力。”
    慕容灃看了一眼蘇明遠“小先生，以後少惹事。”
    “等等——四少？您是……慕容灃？”
    點了點頭，慕容灃把酒錢遞給小二，接過自己的馬，跨上便走了。
    蘇明遠也跟了出去，望著攏著慕容灃遠去的身影的煙塵“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