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將一手長練舞得似騰蛟起鳳，勾得塵曲半響神凝。回轉後，塵曲微微一笑，朝那磊落如負劍而立的男子招了招手。
    顧憐領會，也微笑著近前來。卻見慵懶在軟榻上的塵曲慢騰騰起身，雙臂環上他脖頸。衣袖滑下，露出一大截細白而並不如女子般纖弱的手臂。
    兩人本身形相仿，塵曲這一抱，全身大半的重量就吊在了顧憐身上，肖似成天無賴抱樹的某種熊類。
    “顧憐，容朕……我真要了你！”
    顧憐輕笑了聲，垂眼道：“洛公子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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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人樓第一層正廳。
    前後二人相繼走進來。其一穿黑色短裝，另一人著雲紋逶迤的素白衣衫。
    “兩位公子可有相識的姑娘？”櫃台後的鴇母起身相迎，語調平淡溫柔，卻是一身墨青色長衣，手持了個算盤。
    “你是這兒的……掌事？”黑衣先發了話，分明的遲疑不信。
    “正是。”
    “煩請掌事叫你們玉人樓第一等的花魁來，與我家老爺陪幾杯酒。”黑衣從腰間掏出一隻鼓鼓的小囊，遞到鴇母手裏。
    “這……”鴇母略遲疑，手推拒著未接下，“我樓中第一等的花魁是個男子，公子還是……”
    “就是要男的。”素白衣服的那人——黑衣口中的老爺突然開口，聲音冷淡。
    鴇母才越過黑衣把這人仔細地瞧上——竟是張當得上天姿絕色的臉，寒玉似的臉麵，清揚婉兮，兩片削薄豔色的唇尤是勾人。唯額上兩筆斜乜長眉，迫淩厲地勾勒無處錯認的俊朗。
    “男的，第一等。”白衣越過黑衣，點漆雙眸鎖著鴇母。衣領右側，百瓣將離的細秘花紋上掠過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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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走後不久樓引就後悔了，自個兒天人交戰幾十回合，回身去找男人，已失其蹤影。
    懊惱，懊惱……這千隱門主的臉上，自仍是亙古不變的冰霜太平。
    回去後樓引一邊部署著打探男人，一麵捉來不少男子欲解開疑惑——畢竟他活了近二十年，此前還真不識得“男男”二字是怎生寫法。
    事實證明，他貌似隻能對那男人起興。
    麵皮上冷漠麵皮裏懵逼的樓引接受了最依仗之下屬“主上您不是病隻是對美的追求執著”的說法，來到傳聞全離城亦是整片玄泠顏值最高的青樓——之一玉人樓尋歡。
    這裏有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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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定是要男子？”鴇母顯出些為難。
    “第一等！”黑衣幫他的主子強調。
    “……小燭，你去請綿公子下來。”鴇母受了銀子，側頭朝侍女吩咐。喚作小燭的露出疑惑表情，“媽媽，第一的花魁不是顧公子麼？”她聲音清脆，三人皆聽得清楚。黑衣眼神不善，冷冷地看著鴇母：“掌事這是何意？”
    鴇母一愣，隨即淡淡答：“綿公子雖非年前評出的第一花魁，顏色才藝卻也是頭一等。顧公子今日有客，二位可來日再見。”說著，遞還小囊，一麵冷冷吩咐著幾人拖下小燭去。
    “我偏要見！”黑衣的脾氣算不得平和，給鴇母軟軟的一個釘子便戳破，“什麼貨色在這裏和爺討價還價！”他搶下侍女小燭，問知“顧公子”的房間，轉身拉起樓引便欲躍身上四層。
    “童延。”樓引不置可否地喊了他一聲。
    “門主……老爺，咱今日偏要瞧瞧最好的！”言罷，兩人直上了第四層，找得顧憐的房前。隔著扇薄透的門，聽得內裏隱忍之喘息。
    “童延。”黑衣回頭，瞧清教主的不悅。遂訕訕地撓頭，自覺地轉開身引路。
    “……顧憐、唔……啊……”細弱而快意的喘息針般紮如樓引耳中，引得心膽一顫——那個人！
    他是來尋歡的，還是……！！！不，那男人曾在玄泠皇宮裏，想必身份尊崇，那麼便是來尋歡？
    找男人上他？！
    未思及此，樓引已先踢開了木門。滿室春情，眼前景致香豔無度——聞聲轉過頭來的男子有俠士眉目，喉頭一動，咽下了什麼。一縷白濁自唇角滑下，從顎上滑落——他的手仍小心細致地持著另一人的……
    而樓引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赤裸著毫不設防地仰臥床榻，繚亂青絲鋪灑及地——他清俊的容貌意味迷蒙，明顯沉溺在高·潮·餘韻之中，尚未發現旁人闖入。
    心頭“騰”地火起，樓引冷聲命令打算湊過來看熱鬧的童延：“轉過去。”
    童延聽話地轉過去，雙手還捂上眼睛示意自己絕對不看。
    “顧憐？”迷糊著的塵曲沒有考究事件並未按自己預料中的攻受分配進行，他隻是不滿身下人停下了動作——“唔——”
    回應他的是被一雙手臂打橫抱起，氣勢洶洶的吻同抱一樣突兀，壓迫得他眼前漆黑一片，沒有任何餘裕喘息……
    “找到你。”三個字的間隙。而後，來者狂熱地齧咬上塵曲嘴唇，留下無數細細密密的齒痕。
    “你……”趁他說話的間隙，那人舌頭伸入他口中，蠻橫地舔舐過他每一寸口腔……
    “放開洛公子！”塵曲聽到顧憐的聲音。隨後一陣鐵器相擊的打鬥聲……他什麼都看不見——那人雖然不再吻他，可在他的身上裹了層錦被，連臉也捂得嚴嚴實實——
    “童延！”這聲音……塵曲心中一瞬閃過什麼，卻無法抓住。
    “是，門主！”童延會意，抽劍纏住使兩段白練的顧憐。
    不料這小倌的身手這麼了得！童延見那人衣衫半褪，雙練使得淩厲卻似天女撒花般好看，不覺氣血上湧。
    雙方你來我往電光火石，都沒看清對方長相。童延這一呆，倒叫顧憐看清了他的樣子——他生得英武，天生邪氣，總給人感覺不正經。他那一瞬倏忽，本是顧憐攻上來的好時機——而顧憐竟不知不覺地瞬間撒手了帶子——
    與此同時，橫抱塵曲的樓引踢窗自四層躍下，引得樓外驚呼一片。反應過來的童延搶上一劍，攻到顧憐胸前——
    若顧憐仍使著白練，格擋自然不是問題。可顧憐脫手了白練，便那樣呆呆地，呆呆地看著童延的臉……
    收劍已來不及，童延隻能把劍一偏——
    “嗤——”入肉，貫穿右胸不過轉眼。童延下意識地伸手，接住軟倒的人。
    顧憐風姿清颯的臉染了血，雙眼緊閉地倒在童延懷中。來不及多思索，童延把劍插回腰間，抱起顧憐從被門主踹開的窗口躍下。
    樓外驚呼一片，無一人敢攔。

    作者閑話：

    ╮(╯▽╰)╭
    還有人麼2333